“顧公子!”
遠處的小道跑來一道靚麗的身影,正如她名字里的鳶那樣靈動飄逸,自由自在,她本是書香之女,此刻也露出江湖兒女的豪邁,大步流星趕來。
她似等見風中站著的少年已久,明媚的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她的腰間多了一把劍,奔跑的時候劍隨著她的裙擺晃動。
“顧公子!”
元嬰境的太史鳶氣息很亂,釋放著自我真我。
“你看!”
太史鳶鞋濺溪水,還隔著十幾丈的距離,就忙不迭把腰間的劍連著劍鞘拔出來,像是一個天真的稚童向最好的朋友展示手心里的糖果,她奔來的一段路,讓顧余生不由地想起當年在青云門的桃花林時,每天練完劍的午后,都會有個傲嬌的小姑娘向他奔來,手里提著花籃,裝著很多很多好吃的。
顧余生眼迷離,陷入回憶的美好之中。
“你猜對了,我將公子的劍送回劍宮后,他們果然沒有追究這把劍,天劍官岳文君還當著很多劍官和長老的面,很大方地送給了我。”太史鳶一手握住劍柄,一手握住劍鞘,將劍輕輕拔出,隱約間有劍吟似水墨之聲。
可能這把劍對太史鳶來說太過重要,有著特殊的意義,她陶醉地聽著劍出鞘如筆墨揮毫,沉浸幾息,她目光漸看向顧余生,忽見顧余生神色恍惚,她猛然想起顧余生的青萍劍已斷,連忙將劍收起來,一臉歉然:“抱歉,公子……我……我忘……忘了你……”
“別在意,我只是想到了一些開心事,就像是你重拾家族流傳下來的劍,我們都是一樣的心境。”顧余生以手按在太史鳶的劍柄上,未完全出鞘的劍清霄震顫。
太史鳶雖然不是劍修,但她也能感知劍意,顧余生將心境傳遞給劍本身,是無法撒謊的。
“公子……那真是太好了。”太史鳶原本黯然的目光重新變得明亮,她將劍歸鞘抱在懷里,輕撫鬢發過耳,又抬起頭看一眼顧余生,確定顧余生沒有因為斷劍之事而不開心,她從懷里取出一個籃子。
“公子,我給你準備了一些吃的。”
“謝謝。”
顧余生接過籃子,腦海里那一道身影越來越清晰,他再次陷入回憶的美好之中。
這時,太史鳶拔出鞘中劍,于洞府外的山林里劍舞一段,她的劍舞并不妖嬈,一顰一笑間如同水墨畫卷徐徐展開,顧余生好像完全走進水墨畫卷里,藏在內心的記憶如同昨日重現,往事一幕幕,讓他沉醉其中,久來沉淀的孤獨也好似得到排遣,這種奇妙的感覺,與當初他初入合道境時進入到的千山解酒圖有許多相似之處。
太史鳶以儒家水墨分身撫琴劍舞,曲到高亢,如高山流水,音雅劍動間,讓顧余生的內心無比平靜,更加奇異的是,顧余生感覺到自己新凝的天魂元胎,在這曲音劍舞之中陷入沉睡,當初被邪靈之首驚擾的天魂,如同嬰兒般呼吸勻稱。
顧余生就地盤坐,品果籃里的瓊漿玉液,雙眸清澈,對太史鳶優雅的劍舞之姿并無任何非分之念。
就當顧余生以為太史鳶的劍舞將要結束之時,卻見太史鳶的水墨分身曲音驟然一變,琴音急轉如沙場戰鼓號角,金戈鐵馬嘶鳴,水墨之卷變成狼煙大地,蒼茫世界,兵營,黃沙,殘陽,邊關,無數甲兵衛立,將軍急點兵,戰馬,烈弓,重甲,盤營,旌旗,井闌……大世如沙盤,埋沒于歲月里的戰爭兀然顯現。
太史鳶五指撥動歲月指針,手中劍已化蒼古,最古老的戰場,廝殺聲淹沒沉重的戰鼓聲,蒼涼的號角在歲月里吹奏,有身著鎧甲的勇士揮劍從容,也有衣衫襤褸的人們手持木矛,石錘緊隨其后,他們的敵人是妖族,是魔族,是強大的兇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