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莫非又是歲獸兇魂嗎?”
顧余生心中一驚,連忙以神魂歸體,半日時間,他只恢復了大半體力,還沒從與強者交戰的虛弱中恢復過來,他睜開眼,只覺潺潺雨簾之外,那股陰寒的氣息越來越濃,顧余生抽劍出匣,推門站在廊檐之下。
這頃刻耽擱間,迷霧隨風而來的幽魂已然面露兇芒,但他們卻不是顧余生熟知的歲獸,而是一些形態彪悍兇惡的野人,他們具是魂體,身騎兇魂獸,或為狼,或為虎,其貌丑陋,橫肉蠻精,身面奇紋,獠牙滋長,體魄攝人,居騎之間,個個身高九尺,手持狼牙棒,長矛大棍,長矛之上,猶穿弱嬰棄兒,其嬰凄慘,哀鴻陣陣。
他們目光鎖定顧余生之時,如兇餓見食,持矛揮棒般戳心而來,爭先恐后將顧余生敲骨穿心!
顧余生雖處身弱神虛之際,出手絲毫不帶滯澀,以意御劍,霎時間劍芒刺破雨簾,滂沱之雨皆為劍所用,霎時間天地皆肅殺,迷霧之中的兇魂異人盡皆為劍氣所蕩,哀嚎著化作虛無魂血,一劍之御,斬滅千魂萬兇。
然即如此,迷霧更甚,石屋之所,反倒如暗黑之光,吸引了所有的魂靈而至,這些魂靈皆為上古異人之狀,他們能夠驅蟲馭蛇,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蟲蛇妖魂被顧余生劍蕩而滅,可此番山高林深之地,真真實實存在無數蟲蛇猛獸。
這些異人以靈魂之軀,猶自能夠發出奇異的音波,操控著周圍的兇獸從四面八方而來。
雨夜之下,顧余生揮劍斬獸,河水蜿蜒,漸漸染成血色,血隨雨水長流,迷霧千疊,無數兇惡之魂源源不絕,這些流魂之衣著,漸漸與顧余生流于時間里的山外異人相似,他們不僅身形高大,更能催動天地神術,風雨雷火皆可化為用。
顧余生縱然有誅魂滅邪之能,長此下去,也必然會空耗而亡。
“此地……為何有如此多的上古異人之魂?”
顧余生揮劍摧符,漸感力竭,正思應對之策,忽見迷霧雨夜之中,亮起陣陣星火,凝目細觀,才發現赫然是一支穿著甲胄的人魂守衛手提魂燈,他們持長戈利斧,如兵陣般徐徐前行,聯陣前行間,將異人魂一一誅殺。
片刻后,不同的方向,更多的星火魂守出現,在迷霧內與異人之魂交戰。
咚,咚,咚。
顧余生背靠石屋,觀迷霧魂戰,忽覺心跳如鼓,依稀間有號角聲聲自悠遠世界傳來,又好像是從自己的靈魂發出聲響,神海世界,一枚方正的人皇璽驟然明亮,惶惶之芒在他肉身之外浮現,身外裹魂,其身如瑩,如同天地間一盞照亮黑夜的燈。
白天與他失去聯絡的元磁山從大地深脈傳來,五行之芒在天地間綻放,隕落的神龜化作虛影神只在黑夜顯化,兇惡而至的異人魂軍駭然,隨著迷霧倒卷,向著遠處的山脈退去。
原本那些與異魂交戰的守衛也漸漸聚攏,他們站立成一排排,一列列,將戈矛貼身,朝顧余生行禮,片刻后,他們化作一縷縷魂煙消失在長河蜿蜒處。
顧余生神識敏于常人,看著那一縷縷魂煙飄蕩,似蘊藏某種規律,他雖有些疲憊,但還是暗自掐訣,以神魂裹劍意緊隨其后,如此這般追蹤了一盞茶的時間,終于在山脈的盡頭一面懸壁見所有的魂靈消失不見,而那一面如鏡的壁崖,似藏有某種玄機。
可惜顧余生方才一戰,身心俱疲,只得收了神念,在大雨滂沱之中入定而睡。
翌日雨停,朝陽從軒窗透照在顧余生面龐上,氤氳的紫氣在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上浮現,片刻后,他睜開眼,輕吐一口濁氣,雙手緩緩抬起又壓下,反復幾次,不僅面上的蒼白之色消失不見,連雙眸里都有了神瑩星芒,腹部丹田,天地間的靈氣聚而成漪,生生不息。
“奇怪……”
顧余生翻轉掌心,以目光審視雙掌,他原以為這月許的逃亡和大戰后的空乏,至少需要半年時間才能完全恢復,可一夜靜坐,只以心神歸息,沒想到不僅傷勢痊愈,精神狀態竟前所未有的矍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