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機靈的小丫頭手握搖搖擺擺的魚,臉上被濺了許多水漬,她眼睛明亮地問道:“先生,我以魚為劍,可以嗎?!”
“當然可以。”
顧余生并不強求每個孩童都走上劍道之路,也不想改變他們最純真的想法,所以即便他在教孩童們讀書,也沒有問詢他們的名字,只是那握著魚的丫頭不斷在水塘里模仿著他剛才揮動樹枝的動作,雖然有些柔弱,但顧余生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你叫什么?”
“姜小魚。”小丫頭湊到顧余生跟前,仿佛因為先生問她名字而無比激動,“顧先生,我請您吃烤劍……烤魚!”
“烤劍?”顧余生一愣,忍不住笑起來,“好,烤劍的味道,我也很想知道,其實捉魚、烤魚和練劍也是一樣,在于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和你心里不怎么想的,隨心所欲。”
顧余生忍不住又多指點一句。
小丫頭歪頭想了想,若有所思,這時,她手上搖擺的魚掙扎著重新掉進水里,小丫頭果斷地噗通一聲扎進水里,片刻后重新抱起一大條魚,魚尾巴啪啪啪拍打在她臉上,“顧先生,滿河的魚都是我的劍……這條魚大,烤……烤了吃!”
其他孩子見姜小魚居然撈了一條大魚,連忙歡叫著一起把魚抱到岸邊,等著顧余生教他們烤魚吃。
顧余生看著那一條魚被小丫頭和小伙伴高高舉起,帶著笑容的臉上露出一抹沉思:滿河的魚都是我的劍。
這丫頭,是個先天練劍的苗子!
泉眼邊,顧余生為每個孩子都烤上一條滋滋冒油的魚,讓他們吃飽,村里的大人們很快也找到了顧余生,懸著的心這才放下,領著各家孩子回書院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洞天內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各村的良田被稻穗染上金秋的色彩,后山泉眼奔流的溪水前幾天還有不少孩童來,隨著日子的平淡漸漸的也變得越來越少,畢竟隨緣讓小孩子們每天重復做一件事,日子久了也會枯燥。
每當夕陽落下之后,回到村北小院的顧余生都會在墻上留下一筆又一筆的印記。
這一夜,月上院枝,顧余生看著墻上的越來越少的筆痕,目光移轉落在一排較長的‘一’字印記上,印記的上方,被他畫了一條魚。
姜小魚。
這是顧余生在此方洞天唯一特別記住的名字。
“先生,明天開始我們不來書院啦,”籬笆墻探出個小腦袋,小丫頭手上拎著一條大魚,用力地掛在籬笆上,露出一排還沒整齊完的潔白牙齒,“送先生烤了吃。”
小丫頭說完,一溜煙噠噠噠的跑遠了。
顧余生走到籬笆邊,用手把魚提過墻來,掂掂手。
這魚挺沉。
顧余生沒有把魚烤了吃,而是走到村里的溪水橋上,把魚放進河里。
如果小丫頭心中的魚是一把劍,那就先藏在河里。
但愿她有朝一日還記得。
顧余生低頭看橋下河水不息地流向遠方。
一條河,代表著不同的時間:
過去。
現在。
未來。
“原來是顧先生在教我家那丫頭。”
橋頭,少言的姜風靜步走來,朝顧余生抱拳作揖,月光落在上了年紀的姜風身上,今夜的他比起往常有些許的不同,他的腰間配了一把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