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三月,東昌府城天氣一日賽過一日寒冷。
對于接下來圍剿大清,魏昶君并未太過在意,他如今更看重運動會。
就連派兵圍剿,在魏昶君最終決議下,幾名總長都只是派遣了副手,自己則在東昌府城等待命令。
不光是盧象升和張獻忠,李自成等人知曉接下來的大勢走向,他也明白。
明軍本就沒有斗志,加之朝廷上下貪墨成風,將士補給太少,幾乎活不下去。
張獻忠李自成自不必說,本就只是求一條活路的流民匯聚在一起,雖然其中也有心懷不軌,野心勃勃之輩,但那些都是可以之后處理的。
至少在見識過紅袍軍的天工院和火器營后,都不會有什么心思。
所以這場運動會名為定鼎天下,實則不過是幾人代表各自勢力最后爭奪尊嚴。
紅袍軍,他們擋不住了。
如今魏昶君抵達東昌府城外,青衫在大雪中招搖,正看見熱火朝天的修建著運動場。
大雪將東昌府城墻染成素白色時,校場東頭爆發出喝彩聲。
十幾個脫了棉襖,穿著單薄衣衫的紅袍軍正圍著新夯的跑道咬牙切齒的較勁。
跑在最前頭的玩友良脖頸青筋暴起,汗珠子砸在夯了許多遍的土上,轉眼就被踩進泥土。
魏昶君饒有興致的看著,帶著幾分笑意。
他認得這小子。
這小子昔日也是縉紳家奴之一,就連他的名字,也是魏昶君親自從柱子改成萬有良,昔日落石村外最初巡山輕騎之一。
站在一旁的巡山輕騎總長陳鐵唳笑瞇瞇的盯著,扯著嗓子呼喊。
“萬有良,可別給你們千人衛丟人!”
將士們發出哄笑,魏昶君也笑。
“嘿,這小子,現在都混成千人衛了。”
眼見萬有良胳膊比尋常流民大腿還粗,魏昶君搖頭樂了。
“平時看樣子沒少吃飯,當初見他的時候,他才十四歲,大腿還沒旁人胳膊粗。”
陳鐵唳,青石子,王旗幾人也哄笑起來,只是笑著笑著,盯著魏昶君的眼睛愈發明亮。
里長總是如此,他甚至能記得一個昔日小小的底層將士的一切。
這樣的人,怎么會不值得他們賣命。
幾人跟著魏昶君繼續前行,再往前就是臨時搭建的救治場所。
數十名從紅袍軍抽調過來的軍醫正忙的熱火朝天,箭垛子地下擺滿了各色藥材,藥罐子里面的湯藥在大雪天散開濃烈氣味。
“藥碾再搬兩架來!”
軍醫帳前的李郎中撩起灰布袍子,指著曬藥場里冒熱氣的紫蘇堆喊。
他身后兩個紅袍軍抬著半人高的銅藥臼走過,搗碎的田七粉散開一陣末子。
李郎中旁邊站著的軍醫被稱呼為老周,兩個人較勁似的,一個勁制藥,準備材料,誰也不肯服軟。
青石子站在魏昶君身后看的好笑,素來仙風道骨的出塵氣息也散了幾分。
“這兩個老家伙,一把年紀了,總是爭強好勝。”
“昔日就是他們跟著真龍軍在安化縣城治病救人,阻攔瘟疫。”
“這幾個軍醫都是當時沒有逃離的,也是唯一逆流前往瘟疫村落的郎中。”
魏昶君點頭,看著幾名最底層軍醫的眼睛,竟帶著幾分敬意。
青石子看在眼里,眼底愈發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