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入主天下的新君,終究是沒底蘊。”
他冷笑一聲。
“朕雖已失國,但仍是天子,他見你不跪,見朕也不跪,怎敢如此無禮?”
林小山甚至內心沒有任何波動,只平靜站在魏昶君身側。
魏昶君看了林小山一眼,淡淡開口。
“他為何要跪?”
“君君臣臣,綱常倫理!”
崇禎厲聲道,說的時候一雙眼眸死死瞪著魏昶君,不知道說的是林小山,還是自己昔日的孤臣。
魏昶君背負雙手,姿態霸道。
“如果我治理不好天下,就算天下人天天磕頭,又有何用?他們心里真的愿意跪嗎?”
“昔日天下有多少人真的愿意跪你?你治理好天下了嗎?你盡到自己的本分了嗎?你為百姓做了什么貢獻”
話音至此逐漸上揚,魏昶君站得筆挺,寒風中老舊棉襖拂動。
“說什么當跪?紅袍軍治下,人人生來自由身,他們與你,我,又有什么不同?憑什么要給我跪下?”
“我不值得他們跪,我的后人更是不值得跪,別把你大明的高高在上搬到紅袍!”
崇禎語塞,竟似被魏昶君這接連不斷的話問懵。
是啊,自他生下來,便知曉自己身份尊貴。
可從沒人告訴他們,為何尊貴。
魏昶君不再多言,轉身對林小山道。
“帶他們去準備,明日啟程。”
林小山抱拳,這一刻他眼底帶著崇敬光彩,昂著頭。
只有知道自己跟隨的是一個怎樣的人,才會為之驕傲!
“是。”
崇禎看著魏昶君的背影,忽然喊道。
“魏賊!”
魏昶君停下腳步,沒有回頭,似乎已經知道這位皇帝要說什么。
“你......真的不殺朕?”
果然,崇禎開口了。
自古以來,為何改朝換代要將對方皇室宗親斬盡殺絕?
還不是因為只要這等人在,振臂一呼,便能引來大批心懷不軌之人云集,造成世道再度動蕩。
可他們不明白,紅袍軍不一樣的。
魏昶君沉默片刻。
“殺你,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天下需要的不是你的命,而是改變。”
“你以后……會有大用處!”
魏昶君走出幽禁崇禎的皇宮,站在臺階上,望著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雕梁畫棟,朱漆金瓦,處處彰顯著皇權的奢靡。
盡管崇禎一朝內帑空虛,可這里殘留的輝煌,仍舊刺眼。
他甚至能看到還有殘留在皇宮中的宮女,或許就這樣在皇宮里孤寡一生,在深宮內院的墻內仰望一輩子天穹。
“什么破地方!......”
他低聲罵了一句,林小山跟了出來,猶豫了一下。
“里長,你......不住這里嗎?”
“不住。”
“可這是皇宮......”
林小山撓著頭,想要勸告,聲音很快被打斷。
“皇宮又如何?”
魏昶君平靜。
“天下還未安定,百姓還在餓肚子,我住這里做什么?”
“彰顯我的身份嗎。”
林小山不敢再多言。
魏昶君深吸一口氣,抬頭望向天空:“還要殺,趁著我年輕,讓這世道盡量晴朗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