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道,從沒有什么萬古不變的思想。
所以,讀書可以明是非,但絕不能成為攫取利益,限制他人,膏腴自身的手段。
這些讀書人,路走錯了。
魏昶君冷笑一聲。
“風骨?忠烈?百姓餓殍遍野時,他們的風骨何在?”
他踱步至城墻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斑駁的磚石。
“歷朝歷代,讀書人可以免稅,已是大錯。”
“這些腐儒占據田產,壟斷學問,卻不知民生疾苦,新朝不需要這樣的風骨。”
“要國泰民安,至少民安一項上,這些腐儒縉紳,便不該存在。”
“不光是這群擾亂世道的讀書人,還有大明的宗親藩王。”
楚意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里長的意思是......”
“安排一場刺殺。”
魏昶君轉身,目光如炬。
“各地縉紳聯合宗親藩王,刺殺魏昶君。”
楚意瞳孔微縮!
雖然早就猜到了這位里長的手段,但當真要去做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心中一驚。
恢復平靜的楚意抬頭,看著里長,作為跟隨魏昶君近十年的思想啟蒙總師,他太了解這位里長的作風了。
“栽贓?”
楚意輕聲問道,心中已有了盤算。
魏昶君點頭,毫不猶豫。
他知道這種事很多聰明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甚至會在背后胡亂記載,痛罵詛咒,指著他魏昶君的脊梁骨,可他不在乎。
“尤其是那些占據良田千頃,卻對佃戶敲骨吸髓的,百姓恨之入骨,正好借機除之。”
他頓了頓。
“還有那些為孔家鳴冤、為縉紳張目的文人,一并清算!”
話音在城墻上回蕩,霸道至極!
楚意沉思片刻。
“既然要用這個理由,那就需要一場足夠公開的刺殺,讓百姓親眼所見,然后......查案過程要快,定罪要準,殺人要狠。”
“沒錯。”
魏昶君滿意地笑了,相比保庵錄,楚意算是為數不多始終保持初心之人,這名讀書人做事,更狠。
“三日后申時,我會如常出巡西市,那里人多眼雜,消息傳得快。”
楚意躬身,激動也期待的看著。
“是,我這就去安排。”
三日后,申時初刻。
京師西市一如既往地熱鬧。
紅袍軍入城后廢除了前朝的諸多苛捐雜稅,小商販們終于能喘口氣,甚至有不少有點手藝的農戶,自己做了桌椅板凳的木匠都紛紛在西市擺上了小攤。
賣糖人的老張頭剛做完一筆生意,抬頭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魏昶君只帶了兩名親兵,正站在對面綢緞莊前與掌柜交談。
“魏里長又來了。”
旁邊賣炊餅的老婦人小聲道開口,眼底帶著慈祥的笑意。
那些大明的官老爺都都說魏里長可怕,偏偏她不這么覺得,她就覺得看到魏里長笑呵呵的他們交談的時候,像她昔日家鄉的子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