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庵錄前輩能在北海建城,兒子難道還會凍死?”
程氏還要說什么,魏昶君已走到身旁。
程氏轉身抓住長子的手臂。
“昶君,你當真......”
魏昶君沒有躲,任由母親指甲掐進他的皮肉。
他望著弟弟的背影,忽然想起十年前。
那時魏昶瑯才多大?
搬著糧食在院里跑,喊著兄長,明日還會不會出太陽?
那時候的弟弟妹妹,一輩子想的只是明日會不會有太陽,能不能吃飽飯,糧食會不會發霉。
而現在,這個造出鋼鐵戰艦的人,要帶著最原始的銅尺去丈量北海的凍土。
愧疚嗎?
當然。
他似乎還記得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弟弟妹妹圍著自己的景象。
兩個小小的人兒自己肚子里空蕩蕩的,還將那些糙米野菜熬煮的水留給了兄長。
可是現在,自己要讓他去開拓邊疆。
但他只是輕輕掰開母親的手。
“娘,魏家人選了這條路。”
聲音平靜得像在陳述一個定理。
身后,昨日還鬧著辭官的老臣們鴉雀無聲。
御史盯著魏昶瑯磨破的靴子,又想起自己那套嶄新的皮甲,那是他偷偷塞給孫子的。
千人衛老韓的獨臂按在刀柄上,青筋暴起。
他孫子此刻應該正躲在隊伍最后哭,而這個年輕人卻站在風口整理地圖。
最沉默的反而是最初便跟隨魏昶君的蒙陰周家。
他們看見魏昶瑯從懷里掏出一塊黑乎乎的東西遞給部下。
“拿著,北海制的焦炭餅,比木柴耐燒。”
那分明是天工院最新研發的燃料配方,就這么隨手給了出去。
“哥。”
魏昶瑯突然回頭。
“北海鐵礦的伴生礦脈,我想試試提煉新合金。”
魏昶君點頭。
“需要什么?”
“把西安天宮院的器械調一些給我。”
“準。”
簡短的對話,卻讓周圍的紅袍二代們瞪大了眼睛。他們突然意識到。
這位不是被流放的。
他是去開天的。
程氏終于崩潰了。
“為什么非要他去?!”
她揪住魏昶君的衣領。
“你明明可以派別人......你明明已經是......”
“正因如此。”
魏昶君握住母親顫抖的手。
“天下人都看著魏家。”
他轉向沉默的朝臣,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鐵:“若我弟弟都能去北海,諸位的子孫憑什么不能去哈密?”
周愈才的烏紗帽突然變得千斤重。
晨鐘響起,隊伍開拔。
魏昶瑯最后行了一禮,轉身走入晨霧。
他忽然覺得胸中為之一空。
之前尋找兄長要官做,到現在他才知道,做不做官,沒那么重要。
要做有意義的事。
比如,讓西域以北的無邊土地上,所有人,都敬重他的國!
程氏癱坐在道旁,終于痛哭出聲。
魏昶君站在原地,直到弟弟的身影完全消失,才低聲道。
“娘,您罵我吧。”
程氏抬頭,卻見長子眼角有一道反光的痕跡。
那是二十年來,她第一次看見魏昶君難過。
但,他從未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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