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所有車廂都看過了,但皆無發現。難不成君侯方才那話只是心血來潮,想詐一詐那膽大包天的女郎是否在此處?
但下一瞬,他便見秦邵宗側了身,而后竟是繼續往前,從墻壁與車駕之間那條于他來說狹小非常的過道中進入。
不過三四步,秦邵宗已行至底。從這里橫向看過去,所有車輿的后方一覽無余,而這里也……空無一人。
秦邵宗饒有興趣地揚了揚眉,他轉眸看向了另一個地方。
在藏于車底的黛黎的視覺里,面前的一幕幕簡直比最恐怖的恐怖片還要讓人戰栗。
木質轉軸的“咯滋”開門聲從遠及近地來,少傾,她看見那兩雙黑靴停在她面前。明明所有車輿小門都打開了,那二人卻還不離開,黛黎雙手蜷在心口,企圖壓下愈演愈烈的心跳聲。
其中一雙黑靴動了,卻并非離開,而是從邊側的小過道進來。
就在她旁邊,太近了,甚至近到她只需伸伸手,就能碰到他的皂靴。
黛黎下意識屏吸,皂靴很快走出視野。她知道他繞到后面去了,但她不敢回頭,甚至動也不敢動,生怕弄出些什么聲響被他聽了去。
“君侯,其實我覺得那女郎沒膽子回來……”
“把這臺車拉出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上峰吩咐,底下干活。莫延云沒多思索,下意識抓住長辀往前一帶。
“咕嚕嚕——”
那嚕嚕的滾動聲落入黛黎耳中,仿佛是驚雷轟鳴,也好似唯一能庇護她的巨獸被惡虎所驅,哆嗦著走遠。
擋了半宿圓月的云層終于被風拉走了,淺淺的月華灑下。
黛黎驚懼地看見,周圍車駕都在月光下被拉出了影子,唯獨她自己的沒有。
沒有她的,因為屬于她的影子被身后一道高大的、宛若山岳的黑影徹底覆蓋,已完全看不出她的一分一毫。
“她竟真在此?!”莫延云驚呼。
此刻他除了極度的驚愕以外,莫名想到一些別的東西:
君侯先前那話并非誑語,而是當真確定她在此地。現今他繞到后方再下令拉車,似乎是故意讓她陷入兩面夾擊之境,這是想……徹徹底底摧毀她逃匿之心?
但何至于此呢。這回逮住人后,料想她會自知微薄,再也生不出旁的小心思。
莫延云如何想,黛黎不知道,她只知自己如墜冰窟,嚇得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囂著離開危險地,黛黎本能的想跑。然而她剛站起身,還未來得及邁開腳,一條有力的手臂從后方伸來,一把箍住她的腰肢,將她撈回,帶著人猛地往后。
“本以為遇到只兔兒,沒想到是只心眼頗多的狐貍。”他笑道。
黛黎猝不及防撞入一具結實的胸膛里,在這春寒料峭的夜,對方意外的穿得不多,源源不斷的熱意從后方傳來,像一片無人能救的山火,又亦或是一面滾燙的巖壁。這陣熱度非但不能溫暖黛黎,還令她打了個寒顫。
秦邵宗從后擁著人,只覺攬住的是一團柔軟的云。他俯首,埋在她垂著云鬢的頸側,先前那縷轉瞬即逝的雅香此時馥郁了許多,縈繞在鼻間,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