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黎不知他怎的將話題拐到這上面來,難道是她方才演過了,激得他想在其他地方把威風找回來?
她頓時有些頭皮發麻:“那是當然。犬子是妾的命,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倘若君侯有用得著妾的地方,妾定不推辭,只是……”
說到這里,她抿了下唇,似難為情,“只是癸水不能行房,您能否等妾幾日?”
這一刻的黛黎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他來一句“無妨,不做到最后依舊有許多樂趣”,但或許他沒那么不講究,也或許他還念著她是個傷患,事情沒黛黎想的那般糟糕。
秦邵宗:“并非行房。昨夜我在蔣府尋人,打的是尋找走失愛姬的旗號,蔣府君聽聞后對此事頗為關心,后續可能會讓他的妻室與你閑談,夫人可知到時該如何應對?”
他雖問的是“到時”,但黛黎聽出的可不僅僅是應付那位府君夫人,她聞琴弦而知雅意:“君侯放心,妾知曉該如何做,只是為防露餡,還請您給妾一些信息。”
“我領了三千玄驍騎從蔚州來,欲前往贏郡剿一李姓大鹽梟,此番來南康郡不過是途徑此地。”秦邵宗順帶給她講了下鹽梟李瓚的大概信息。她待在他身邊多少會耳濡目染些,不可能對這李姓鹽梟全然不知。
黛黎眼皮子跳了跳。
士兵在古代是最重要的戰略資源,電視劇和里動不動就是某某擁軍百萬,其實并不合理,又或者說水分驚人,因為哪怕是鼎盛的大唐,全國軍隊加起來都沒那個數。
拿東漢初來說,舉國軍隊不過是三十萬左右,若能擁軍十萬,哪怕中間用老弱病殘摻水摻了一半,都能算是一方大梟雄了。君不見,當初董卓只帶了三千人馬就鎮住了中央軍。
玄驍騎,這聽著應該是騎兵。
古代的騎兵是國之重器,他居然帶了三千在身旁,那沒帶出來的又有多少?
黛黎暗自抽了口涼氣,她忽然無比清晰地認識到“君侯”這個稱呼在他身上沒任何水分,他絕對是從列候進階來,用實打實的軍功上位。
秦邵宗:“我姓秦,秦邵宗,字長庚,祖籍幽州漁陽。一個月前有人獻美于上,遂你我相遇。你與伺候你的女婢在來程路上皆染了疾,她體弱沒撐過去,你勉強過了險關,但因精神不佳,身體不適,故而昨日入府時待在馬車中沒露面。”
他上下打量她,眼里帶了些笑意:“你頭腦簡單,性格善妒且驕縱,路上時常因餐食不精與我鬧脾氣,昨夜我被你鬧得心煩,故意向蔣崇海討要一個不存在的舞姬,并讓屬下將消息泄露給你,意在讓你收斂些。但沒想到適得其反,你勃然大怒后偷偷離了閣院,我為顧全自己的面子,只對外稱愛姬在府中走失,同時緊鑼密鼓地尋人。至于尋到你后,我如何服軟,那便是你我關起門后的房中事了。”
黛黎心道原來他想讓她配合演一出戲,她若有所思,“您想借妾之口,將這‘真正’的原因,和我們獨處時的態度說給府君夫人聽?”
秦邵宗笑道:“你倒不是個笨的。”
黛黎再次問他,“妾性格驕縱,驕縱到什么程度,您能否給個范圍?”
“恃寵而驕,自然是越驕縱越好,上房揭瓦不在話下。”他如此說。
黛黎聽他用似笑非笑的語氣說著這種話,只覺后背起了一片雞皮疙瘩。這一刻她好像身在叢林里,周圍枝繁葉茂,而她身旁有一頭以皮毛為保護色融入環境中、正對外面虎視眈眈的惡虎。
直到這時,黛黎終于想起昨夜偶遇兩個女婢,有一人分明認出她,最后卻視而不見的違和感在何處。
他和那蔣府君根本是面和心不和,雙方都對對方提防有加,因此他那時要找她,府中奴仆很可能受上命而陽奉陰違。
黛黎沉思片刻,而后試探著說:“君侯,整個框架就按您說的,一些小細節妾能否自由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