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站著不動,跟沒聽見似的,黛黎干脆抬手挽住他的胳膊,帶他一并往外走,“妾明日晚上于房中恭候君侯大駕。”
走出耳房,將將來到正房門前,黛黎聽見一聲低啞地應聲,“可。”
黛黎:“……”
房門打開后很快再次關上。
總算將人送走了,黛黎狠狠松了一口氣,知曉他今夜不會再來,她心情頓時無比輕松。
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開開心心地上榻,黛黎卷著被子躺下,很快睡著了。
一夜無夢,一夜好眠。
旭日東升,東方既白。
春雨向來貴如油,今日和前幾日一樣晴空萬里,天空湛藍如水晶,任誰都瞧得出今天有個好天氣。
黛黎以天朗氣清宜游肆為由,又早早拉著云蓉出府了。
她們從食肆扎堆的東市逛起,且逛且吃,一路行至西市,尋找販賣西域貍奴的胡商。可惜大概運氣不佳,從街頭一路行至街尾都沒找到。
云蓉早年不僅得伺候姑氏,還生育了二子二女,外加管理偌大的后院,勞心勞力,底子早就虛了。
如今在外逛了一路,她的面色再次隱隱泛青,實在累得慌,云蓉忍不住喊停了,“妹妹,我有些倦了,你昨日不是在幽蘭院續了房嗎?不如像昨天那般,姐姐在傳舍等你如何?”
黛黎心知差不多了,“云姐姐,你昨日不是說還有一家傳舍叫清風樓嗎?另外兩家我都嘗過了,焉能讓那清風樓做漏網之魚,不如去那里歇息。”
云蓉滿腦子都是“歇息”二字,還哪管其他,黛黎說在哪兒歇就去哪兒。
于是一行人改道,又回到東市。這回來的是坐落在東市另一條街的清風樓。
東市的兩條主街呈“十”字,清風樓位于“|”的南端。明月居和幽蘭院都在“一”之上,明月居居于東,幽蘭院居于西,前者更接近東城門。
在清風樓開了房舍,用了一頓點心后,黛黎看向那個國字臉兵長,嫌棄說:“你不必跟著我,今日繼續留在府君夫人身邊,我那兒沒用得著你之處。”
云蓉不住樂了,“妹妹你這是還在和秦君侯鬧不痛快呢?”
黛黎轉開頭,低聲喃喃道:“誰叫那日我喊他莫喝酒,他陽奉陰違,我不發狠點脾氣,他還真以為我好糊弄。”
云蓉嘴角抽了抽,一邊不屑,但又隱約有些說不明的羨慕。
今朝的君侯有一個算一個,基本是文臣進階而來,唯獨秦邵宗來自廣袤的邊塞之地。年歲不及她夫君長,但地位卻已讓人望塵莫及。
望族出身,武將體格,幾乎坐擁整個北地,還正值男人手握權力的鼎盛之年。而這黛黎也就空有一具漂亮皮囊,竟迷得秦君侯五迷三道,偏偏這樣還驕恣拿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一個寵姬罷了,被舍了去已成定局,不過是時間長短罷了……
黛黎才不管云蓉心里想什么,帶著和昨日一模一樣的仆從離開了清風樓。
后面黛黎又一連去了許多地方,天上紅日慢慢西斜,光芒也變得不似先前般刺眼,時間緩緩來到了申時。
“哎呀,差點忘了前日我在西市和一魚販訂了海錯和土肉,你們三個速速去西市將海貨運回府。”黛黎忽然驚呼。
這三人皆非秦邵宗的兵卒,尋常侍衛身上不過幾個碎錢,而當時黛黎只付了定金,后面還需補一個尾款。
侍衛們面露難色。
他們身上哪有銀錢?但黛夫人又未給他們撥款……
桃香在蔣府為婢多年,早與府中部曲相熟,見狀道:“夫人,要將奴這邊的銀錢先給他們去付尾款嗎?”
這是一個提醒,也是一個臺階。
黛黎順著下來,轉頭撇了丁香一眼,示意對方將錢袋子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