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傳令下去。”
“即刻起,將許綰監禁于其營帳之內,嚴加看管。”
“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近。”
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
主帳外的喧囂漸漸平息,士兵們雖然沒有立刻散去,但最尖銳的對立暫時停歇了。
李副將領命后,親自帶人前往許綰的營帳。
帳簾被猛地掀開,幾名手持兵器的士兵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分列兩旁。
李副將站在門口,看著驚魂未定,臉色蒼白的許綰,眼神復雜。
聲音低沉道:“許姑娘,得罪了,將|軍有令,請您暫時留在帳內,不要外出。”
許綰扶著帳桿的手指猛地收緊,指尖泛白。
看著門口的陣仗,看著李副將那張寫滿公事公辦的臉,許綰心臟一點點沉入谷底。
她這是被監禁了。
雖然李副將用了委婉的詞,但她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她成了被懷疑的對象,成了需要被看管起來的危險人物。
巨大的委屈與冰冷的恐懼再次襲來,讓她幾乎站立不穩。
她想問為什么,想辯解自己是無辜的。
可話到嘴邊,卻只剩下干澀的苦楚。
在群情激憤的指控面前,她的辯解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又有誰會信呢?
她看著李副將,嘴唇動了動,最終只是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帶著認命般的絕望。
李副將似乎不忍再看,揮了揮手。
“你們守好營帳,不許任何人接近。”
士兵們應聲而退,帳簾落下,隔絕了內外。
許綰踉蹌著退后兩步,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營帳內重新恢復了寂靜,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聲。
肩膀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遠不及此刻心口的窒息感來得強烈。
她被徹底孤立了。
如同身處一座黑暗的牢籠。
好在李副將格外照顧,允許伶月來探望。
可她不能一直待著。
“姑娘,我相信將|軍肯定是有難言之隱。”伶月心疼極了,希望能利用有限的時間,希望可以安慰到自家姑娘。
提及陸亦瑯,許綰眼眶不由得發酸。
“我累了,想休息了。”
伶月說了聲好,伺候她上床休息后,退出營帳。
不知過了多久,帳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伶月來送餐了。
簡單的飯菜,卻比平日里多了幾分精致,甚至還有一小盅溫熱的湯藥,散發著淡淡的草藥香。
是治傷的。
許綰怔怔地看著那碗藥。
是將|軍嗎?
是他安排的嗎?
在這個將她推入深淵的時刻,他還記得她的傷。
這個認知讓她的心頭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安慰。
或許,只是他身為將|軍,對自己物品的一點例行關照。
她自嘲地笑了笑,卻沒有動那些飯菜。
胃里空空蕩蕩,沒有任何食欲。
只有那碗湯藥,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端起來,忍著苦澀,一口口喝了下去。
身體需要恢復。
無論將要面對什么,她都需要撐下去。
見她始終不肯吃飯,伶月忍著難受,上前勸道:“姑娘,多少吃點吧,身體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