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風沙卷著寒意,刮過肅殺的營帳。
主帳之內,炭火盆散發著微弱的暖意,卻驅不散空氣中常年彌漫的鐵銹與塵土氣息。
陸亦瑯坐在案后,盔甲未卸,指尖正摩挲著腰間佩劍的冰冷劍柄,目光沉靜地看著沙盤上的布防圖。
帳簾被掀開,李副將快步走了進來,手中捧著封信。
“將|軍,京中方向來的,加急信件。”
陸亦瑯抬眸,視線從沙盤移到那封信上。
他伸手接過,冷硬的眉眼似乎柔和了一瞬,拆開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紙。
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上面只有寥寥數語。
“一切安好,已近京中,勿念。”
字跡工整,筆畫清晰。
陸亦瑯的目光停留在字跡上,指腹無意識地輕輕碾過那墨跡,眼神一點點冷了下去。
眸中的柔和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淬冰的銳利。
這字跡,模仿得很像。
甚至比她平日寫得還要規整幾分。
可就是這過分的規整,少了她獨有的,不易察覺的頓筆習慣,也少了她偶爾因心緒起伏而帶來的微小凌亂。
這不是許綰的字。
這封信,是假的。
許綰在軍營多日,她的字跡,他外熟悉不過了。
“李副將!”
陸亦瑯將信紙緩緩放下,動作輕得沒有任何聲響,但帳內的空氣卻驟然緊繃。
“末將在!”李副將立刻挺直了背脊,神情肅穆。
陸亦瑯低眸掃過那封偽造的信件,眼底寒芒閃爍。
“傳令下去。”
“所有暗樁,全部啟動。”
說著,專門抬起手,指尖在沙盤上京中附近的位置重重一點。
“收網。”
……
馬車剛駛出鎮子沒多久,許綰胃里突然一陣翻江倒海。
她捂住嘴,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停車!”
伶月驚呼一聲,連忙扶住她。
車夫急忙勒停馬車。
許綰掀開車簾,俯身對著路邊干嘔起來,卻什么也吐不出,只有酸水時不時往上涌,喉嚨火燒火燎地難受。
陳洛凡策馬過來,停在車旁,看著許綰難受的模樣,眉頭不自覺地蹙緊了一瞬,但很快又舒展開,換上關切的語氣。
“許姑娘,可是又不舒服了?”
“看這情形,今日怕是難以趕路了。”
“好在我們離開鎮子沒多遠,折返回去也來得及,今天繼續在客棧歇息吧。”
男人聲音溫和依舊,可眸中掠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這個女人,還真是麻煩。
若不是為了引陸亦瑯入甕,他早就……
殺意在心底一閃而過,又被他強壓下去。
許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虛弱地點了點頭,“勞煩,陳公子了。”
一行人調轉方向,重新回到鎮上,尋了家干凈的客棧住下。
房間內,伶月端來溫水給許綰漱口,憂心忡忡地幫她撫著后背。
“姑娘,您這反應怎么突然這么厲害了?”
喜桃看著她蒼白的臉,到底沒說什么重話,但想到陳洛凡,忍不住開口道:“我看那個陳洛凡,嘴上說得好聽,可剛才讓隊伍停下的時候,臉上的不耐煩可沒藏住。”
“說不定你這孕吐,就是他搞得鬼!”
“喜桃姐姐說得對,他看您的眼神,總讓人覺得瘆得慌。”伶月也連忙附和道。
“你們放心,我心里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