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綰從陳嬤嬤那里回到住處后,心頭雖然仍有余悸,卻也總算松了口氣。
紙條的事已經移交給長公主,她不必再參與其中,且有了長公主的保護,她更可安心養胎,靜待生產。
夜深人靜,她摩挲著微微隆起的腹部,眼前不由浮現出陸亦瑯那張冷峻的面容。
這些日子他在前線浴血奮戰,而她卻在府中安穩度日,雖時常牽掛,卻也別無他法。
正當她陷入沉思,忽聽門外一陣輕響。
“誰?”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陌生的小廝探頭進來,神色匆忙:“許姑娘?”
伶月立刻站到許綰身前,警惕地問:“你是誰?這么晚了,有什么事?”
那小廝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是恒哥兒托我來傳話的。”
“恒哥兒?”許綰聞言,猛地站起,一把抓住小廝的手臂,“他怎么了?”
“恒哥兒誤打誤撞進了柳城,現在被困在城內出不來了。”小廝說得急促,“城內疫病肆虐,已經戒嚴,他讓我告訴姑娘,他不小心走失了盤纏,身陷險境,還請姑娘設法救他。”
許綰臉色瞬間煞白,踉蹌一步,若非伶月眼疾手快扶住,幾乎要栽倒在地。
“你說什么?恒哥兒去了柳城?他怎么會……”
“姑娘別急,我是幾日前在城外遇見他的,他托我送信來,說是路上出了點意外,馬車壞了,他趕時間想盡快到邊關就自己走著去了,結果包袱被搶,又陰差陽錯被困在了戒嚴的柳城城內。”
“你怎么證明你的話是真的?”伶月相比許綰來說,冷靜一些,冷眼盯著小廝問道。
小廝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塊沾著血跡的布條,“這是恒哥兒的貼身信物,姑娘一看便知。”
許綰接過布條,只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恒哥兒隨身佩戴的護身符,是母親生前親手縫制的,上面還有她親自繡的恒字。
“真是恒哥兒的!”許綰手指顫抖,淚水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他現在人在哪里?具體什么情況?”
“他被困在城西一處破廟中,躲避官兵搜查,缺水少糧,已是危在旦夕。”小廝壓低聲音,“他說若姑娘有法子,請速速相救,若實在無力,也請姑娘保重自己,不必掛念。”
這話說得情真意切,許綰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姑娘冷靜些!”伶月急道,“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了,恒哥兒好端端的去邊關,怎會去柳城那種地方?”
許綰壓根沒聽進去伶月的話,抹去眼淚,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伶月,去收拾些銀兩和衣物,我要親自去一趟柳城。”
“姑娘!”伶月大驚,“您如今有身孕在身,怎能冒這個險?柳城疫病正盛,又是前線軍事重地,哪是我們能去的地方?”
“可恒哥兒他……”
“姑娘先別急,這件事太蹊蹺了。”伶月環顧四周,壓低聲音,“我們剛把紙條交給長公主,轉眼就有人送來恒哥兒被困柳城的消息,這未免太巧了。”
許綰一怔,確實,這也太巧了。
“那你的意思是……”
“不妨先請長公主派人查探,若真是恒哥兒有難,長公主一定會派人相救。”伶月勸道,“姑娘切莫沖動。”
“可萬一是真的呢?”許綰握緊了手中的布條,“若恒哥兒真在城中,每耽擱一刻,他就多一分危險。”
小廝在一旁抹了把額頭的汗,作勢欲走,“姑娘若不相信,也無妨,我只是受人所托,傳個話罷了。”
“等等!”許綰喊住他,“我明日便想法子去救恒哥兒。你記得幫我送信。”
“姑娘放心!”小廝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送走小廝后,伶月立刻關上門,焦急道:“姑娘,您不能去!”
“我必須去。”許綰目光堅定,“恒哥兒只有我這一個親人了。”
“可姑娘,您想過沒有,若是陷阱呢?”
許綰沉默片刻,看著手中的布條,輕聲道:“我寧愿相信是真的,萬一恒哥兒真的有危險,我卻見死不救,我如何能心安?”
伶月知道她性子倔強,勸不動了,只好道:“那至少等天亮后,先稟告長公主,請她派人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