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的臥房內,熏香裊裊。
她聽著心腹婆子的回稟,原本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茶水險些漾出。
“龍葵雪見?”柳姨娘放下茶盞,聲音陡然陰沉下來,“她打探此物做甚?”
“聽那些藥鋪的人說,這龍葵雪見似乎是能解奇毒的圣藥。”婆子小心翼翼地回道。
柳姨娘猛地站起身,在房中踱了幾步,保養得宜的臉上掠過一絲猙獰。
她原本以為許綰只是個略懂醫術有些小聰明的丫頭,沒想到竟如此難纏,不僅察覺到了烏金砂,甚至已經開始尋找解藥!
“好個許綰,倒是小瞧了她!”柳姨娘眼中殺機迸現,她絕不能讓許綰得逞,更不能讓她活著將張文輝治好。
“不能再等了。”她聲音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必須盡快除了這個心腹大患!”
婆子佝僂著身子,渾濁的眼中透著與主子如出一轍的狠戾:“夫人放心,老奴明白,只是,如何動手才干凈?”
“干凈?”柳姨娘冷笑一聲,指甲掐入掌心,“我不要她死得太痛快,我要她身敗名裂,讓她在眾人面前顏面盡失,最好是染上什么洗不清的臟病,讓張家,讓張文輝,主動將她像扔垃圾一樣趕出去!”
“我要她嘗嘗,什么叫生不如死!”柳姨娘眼底的惡毒幾乎要溢出來。
心婆子會意,陰惻惻地笑道:“老奴有個法子,保管讓她有口難辯。”
兩人湊在一處,低聲密謀起來。
……
小院藥房內,晨光熹微。
老大夫哈了口氣,搓了搓手,從一堆更為偏僻冷門的雜記中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疲憊,卻也有一線微光:“丫頭,關于那龍葵雪見,我又查到些眉目。”
“師父請講。”許綰放下手中的藥碾,精神一振。
“這本《嶺南異草錄》上載,龍葵雪見極喜陰寒,常生于廢棄的礦洞深處,或是常年不見天日的深井之畔。”老大夫指著書頁上的幾行小字,“還提及,臨安城南,早年間曾有幾處廢棄的錫礦。”
“城南廢礦?”許綰眸光微動,心中已有了計較,“今日去過張府后,若有機會,我便去城南探查一番。”
伶月端著早食進來,恰好聽到此處,想起她昨日跟著一起去了張府,柳姨娘那過分熱切的眼神,以及老大夫提及的烏金砂,心中一陣后怕,連忙道:“夫人,那柳姨娘心機深沉,如今定然已經知道您在尋解藥,恐怕會狗急跳墻,您去城南,奴婢必須跟著!”
“伶月說得對,丫頭,柳姨娘既然已經察覺,必然會有所動作,你今日入府,萬事小心,行事務必謹慎再謹慎。”老大夫也沉聲道。
“我明白。”許綰點頭,接過伶月遞來的粥碗。
許綰與伶月一前一后,朝著張府方向走去。
今日巷弄里似乎比往常安靜了些,但許綰敏銳地察覺到,暗中盯梢的眼線,不僅人數比前幾日多了,行動之間更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緊張與兇狠,不再是單純的監視,反而像是在等待什么時機。
她不動聲色,與伶月交換了一個眼神。
伶月會意,垂在袖中的手,已暗暗握緊了那根許綰特意為她削制的短棍,警惕地留意著四周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