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伶月有些不解,“他為何要如此?還故意暈在咱們院門口?”
許綰將一株曬干的草藥仔細放入藥屜,這才緩緩道:“這便是我留他在院中的緣由,靜觀其變吧,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姑娘是想……”伶月明白了她的意思,“引蛇出洞?”
“談不上。”許綰搖了搖頭,“只是不想不明不白地被人算計,你平日多留意他的動靜,但切莫刻意,免得打草驚蛇。”
“是,姑娘,奴婢省得。”伶月應下,心中對那蘇珩的戒備又深了幾分。
傍晚,夕陽的余暉灑在小院中,給晾曬的藥草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
許綰正在院中將白天晾曬的藥材一一收起,準備歸置。
蘇珩從客房里走了出來,臉上依舊帶著幾分病容,步履也顯得有些虛浮。
“許大夫。”他聲音溫和,帶著一絲歉意,“在下叨擾了,見姑娘獨自忙碌,心中實在過意不去,可有什么在下能幫得上忙的?”
許綰直起身,看了他一眼:“蘇公子身體未愈,還是好生歇著為好,這些粗活,我做慣了。”
“許大夫說笑了。”蘇珩緩步走近,目光落在許綰手邊一捆剛收攏的藥草上,“這是……益母草?看這葉形和花色,年份應是不淺,此藥活血調經,對女子而言確是良藥。”
他又指向旁邊晾曬的另一味藥材:“那可是白芷?其味辛香,能祛風止痛,姑娘這里藥材齊全,想來醫術定然不凡。”
許綰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面上卻依舊淡然:“蘇公子對藥石之道也頗有見地?”
蘇珩輕咳一聲,帶著幾分赧然:“談不上見地,只是幼時家母體弱,常年湯藥不離身,耳濡目染之下,略識得一些皮毛,讓姑娘見笑了。”
許綰不再多言,只低頭繼續整理藥材。
這蘇珩,言談之間對藥材的熟悉程度,絕非略識皮毛那般簡單。
一個尋常書生,即便家人久病,也未必能對藥材的年份性狀說得如此精準。
這人身份可疑!
晚上飯食很簡單,一鍋米粥,一碟炒青菜,還有一小碟伶月自制的醬菜。
老大夫正好外出不在,陸遠也說有事出去了,只有他們三人圍著小方桌而坐。
蘇珩舉止斯文,即便是在這簡陋的環境下,用餐的禮儀也無可挑剔,與他那落魄書生的身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小口喝著粥,狀似隨意地開口:“許大夫這小院清凈雅致,平日里除了鉆研醫術,可還有其他消遣?”
許綰淡淡道:“不過是些尋常女兒家的事務,蘇公子見笑了。”
蘇珩又道:“許大夫醫術如此,想必定是師出名門?”
“家傳的一些淺薄技藝,登不得大雅之堂。”許綰回答得滴水不漏,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讓人摸不著底細。
蘇珩見許綰戒心這般重,也不再多問。
……
夜色漸深,張府內,柳姨娘的臥房里燭火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