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染血的紗布被層層揭開,露出的傷口卻讓她拿著布巾的手微微一頓。
那傷口看著猙獰,血肉模糊,實則卻不深,只是皮外傷,遠沒有他表現出的那般性命垂危。
她什么也沒說,只是沉默地清理了傷口,重新敷上藥粉,用干凈的紗布仔細包扎好。
她的動作輕柔而穩定,仿佛只是在做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丫鬟該做的事。
陸亦瑯一直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似乎已經痛得昏睡過去。
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雙替他換藥的手,只是在初始時有過一瞬的停滯,之后便再無波瀾。
他沒有睜眼,也沒有出聲點破這份默契。
兩日后,京中。
南宸旭的八百里加急奏折,搶在所有人之前,送抵了御書房。
奏折里,他字字泣血,將自己塑造成了一位愛惜將才憂心忡忡的賢德皇子。
他稱在青州巡查軍務時,意外發現陸亦瑯舊傷復發,已是性命垂危。
自己不忍國家棟梁就此隕落,正遍尋名醫,衣不解帶地全力救治。
而后話鋒一轉,直指長公主府行事魯莽,只憑一紙懿旨,便不顧將|軍死活,強行將其從病榻上帶走。
此舉名為救人,實為搶功,更可能因路途顛簸,直接害死陸亦瑯。
一番言辭,情真意切,占盡了情理與大義。
皇上看完了奏折,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將奏折輕輕放在案上,對底下焦急等待的幾位大臣淡淡地說了一句:“知道了,待威武將|軍回京,查明實情,朕自有定奪。”
這曖昧不明的態度,讓朝堂上的風向,一時間變得詭異起來。
幾乎是同一時刻,長公主府。
長公主長公主穿著一身尋常的紫色常服,手中卻捏著一張剛剛從宮里傳出來的字條,上面潦草地寫著南宸旭奏折的大致內容。
“好,好一個倒打一耙!”她氣得笑了起來,將字條揉成一團,在掌心捏得粉碎。
鳳眼中怒火升騰,在華麗的廳堂里來回踱了幾步。
但她畢竟是執掌過監國之權的長公主,片刻之后,那滔天的怒火便被她強行壓下,化作了冰冷的沉靜。
“傳令下去。”她停住腳步,聲音恢復了往日的雍容與威嚴,“府中一切按原計劃進行,本宮倒要看看,他南宸旭這場戲,打算怎么收場!”
她了解自己的兒子。
陸亦瑯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他既然敢走這一步,就必然留了后手。
京中外五十里的官驛。
陸安悄無聲息地進了馬車,將京中發生的一切,包括南宸旭的奏折皇上的反應和長公主府的動靜,一五一十地向陸亦瑯做了密報。
車廂內光線昏暗,陸亦瑯靠在軟墊上,聽完后,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
“做得很好。”他低聲吩咐陸安,“派幾個機靈的人,立刻換上便裝,提前進京,不用刻意做什么,去人多的地方喝喝茶,聊聊天,把我們在青州的見聞,不經意地散播出去,記住,版本越多越好,越離奇越好。”
陸安眼中精光一閃,瞬間領會:“屬下明白,就是要將這潭水,徹底攪渾。”
“去吧。”陸亦瑯揮了揮手,重新閉上了眼睛。
南宸旭想玩弄輿論,那便看看,誰的手段更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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