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危機感。
這個神秘的第三方,目的似乎是保護她和孩子,或者說,是阻止長公主將孩子送走。
但對方是誰?目地又是什么?
這份突如其來的善意,像一塊投入湖中的巨石,將她原本已經開始明朗的局面,攪得愈發混亂。
她不再是那個在長公主和南宸陽之間艱難求存的雙面博弈者。
她變成了一個三方角力場中,最脆弱,也最核心的那個點。
任何一方的失衡,都可能將她碾得粉身碎骨。
她不能再等了,更不能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一個身份不明的“援手”身上。
她必須主動出擊。
第二日,許綰看起來與往常無異,依舊坐在廊下看書,神情恬淡。
伶月在一旁修剪著花枝,嘴里還在小聲地念叨著菩薩保佑。
“伶月,”許綰放下書卷,聲音不大,卻很清晰,“別剪了,過來。”
“側妃?”
“你去找個嘴巴嚴實,腦子又靈活的小廝。”許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吩咐道,“讓他去打聽一下昨天那輛拉木材的板車,是哪家木材行的,那個趕車的車夫,后來怎么樣了,是被官府抓了,還是跑了。”
伶月愣了一下,不明白側妃為何要打聽這個。
“記住。”許綰的眼神沉靜得可怕,“不要驚動任何人,尤其是陸管家那邊的人,就當是尋常的閑話家常,隨便問問,能問出多少是多少,問不出來也切莫深究。”
她需要弄清楚,那只伸出來的手,到底是誰的。
是敵是友,總要先看清對方的臉。
伶月是傍晚時分回來的,帶回了一身灶房的油煙氣和幾碟子不算精致的點心。
她將點心放在桌上,湊到許綰身邊,壓低了聲音,像一只分享秘密的松鼠。
“側妃,奴婢問著了。”她一邊說,一邊警惕地朝門口望了一眼,確定院子里沒有旁人,“奴婢借口去廚房給您要碗燕窩羹,跟那幾個管采買的婆子閑聊了半天。”
許綰放下手中的醫書,抬眼看她,并未出聲,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繼續。
“她們說,那車夫是個生面孔,事發后陸管家本想將他扭送官府,可那人哭天搶地,說他也是倒霉,上有老下有小,愿意自己賠償馬匹的損失,陸管家看他可憐,又不想把事情鬧大,就讓他賠了些銀子,把他給打發走了。”
伶月頓了頓,拿起一塊桂花糕,聲音壓得更低了:“關鍵是后頭,有個采買的婆子她男人是城西木材行的伙計,她說那車木材,根本就不是往王府這邊送的!是城西張員外家新宅上梁用的,按理說該走西街,怎么會繞個大圈子跑到王府所在的東街來?這事兒邪門得很!”
伶月說完,自己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那婆子說,自打那車夫領了賠償銀子走了,就再也沒人見過他,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側妃,您說這事……”
“我知道了。”許綰打斷了她的話,聲音平靜無波,“這事到此為止,以后不許再提,也不許再打聽。”
線索,在這里斷了。
干凈利落,不留一絲痕跡。
對方就像一個技藝高超的畫師,隨手潑墨,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每一滴墨點都恰到好處,畫完之后,便將筆墨紙硯焚燒殆盡,不給任何人留下揣摩的機會。
伶月見許綰神色凝重,不敢再多言,默默地收拾起點心退了下去。
慧蘭苑再次恢復了寂靜,只有廊下風燈里的燭火,在晚風中輕輕搖曳。
又過了一日。
天氣轉陰,灰蒙蒙的云層壓得很低,院子里的花草都失了顏色,蔫蔫地垂著頭。
許綰沒有看書,也沒有碰那些藥草,只是搬了張椅子,坐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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