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莽的面色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抬手,看似隨意地撓了撓自己的后頸。
這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動作,但在暗處,另一名隱在樹冠中的護衛卻看得分明。
周莽沒有聲張,更沒有下令搜查。
將|軍的命令是看好她,也看好所有想見她的人。
這只老鼠既然進來了,就不能讓他再悄無聲息地溜走。
他調整了一下站位,看似百無聊賴地倚在通往外院的月洞門旁,實則將整個慧蘭苑唯一的出口,連同幾處可以攀爬的墻頭,都納入了眼角余光之中。
一張無形的天羅地網,已在悄然間收緊。
屋內,許綰聽著外面的腳步聲遠去,那緊繃到極致的身體才微微一松。
她沒有立刻起身,而是繼續躺在床上,側耳傾聽。
院子里安靜得可怕,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以及遠處百花節傳來的、被高墻過濾得模糊不清的喧囂。
她在等,等一個時間的縫隙。
王府的護衛換防極為嚴苛,唯有午后這半個時辰,為了配合各處下人的午休和交接,會有短暫不到一炷香功夫的松懈期。
舊的人剛走,新的人未到,巡邏的路線會暫時出現一個盲區,而這個盲區,恰好就在慧蘭苑的后墻。
她算準了時間,扶著床沿,顫巍巍地站起身。
伶月早已被她打發去小廚房煎藥,此時院中空無一人。
許綰一步步挪到院中的小藥圃旁,這里種著一些她平日里用來掩人耳目的草藥。
她蹲下身,開始整理那些雜草。
她的動作很慢,仿佛隨時都會力竭倒下,但手指的動作卻帶著一種特定的韻律。
她先是拔掉了三株車前草,又將一株半枯的薄荷齊根掐斷,最后,她撫了撫旁邊一株艾草的葉子,不多不少,正好七下。
這是她和南宸陽在信中約定的信號。
人已走,事已畢,可以相見。
她做完這一切,便扶著藥圃的籬笆,劇烈地咳嗽起來,仿佛剛才那幾個簡單的動作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氣力。
就在她咳得撕心裂肺之時,一道青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從假山后閃出,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她的身旁。
南宸陽。
他依舊是一身尋常的布衣,目光落在許綰蠟黃的臉上,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
“你要什么?”他沒有半句廢話,開門見山。
時間緊迫,任何一句寒暄都是奢侈。
許綰直起身,咳嗽聲也戛然而止。
她抬起頭,那雙原本黯淡無光的眸子,此刻卻亮得驚人,像兩簇在寒夜里燃燒的火苗,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絕。
“我的孩子,我的弟弟,還有足夠我們后半生在任何地方都能活下去的金銀。”她的聲音嘶啞,但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我要離開這里,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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