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轉身融入黑暗之前,他背對著她,低聲說了一句:“面具和衣服,處理干凈。”
話音落下,他的人已如鬼魅般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
許綰知道,這是對她的最后一道考驗。
考驗她是否足夠謹慎,足夠心細,能將所有的痕跡都抹除干凈。
她回到屋里,卻沒有立刻去藏那本足以掀起血雨腥風的書。
她先是走到床邊,確認伶月睡得正沉,呼吸均勻。
然后,她才轉身,拿著那套夜行衣和人皮面具,悄無聲息地溜進了小廚房。
廚房的灶膛里還有未燃盡的余火,透著暗紅色的光。
許綰蹲下身,沒有絲毫猶豫,先將那件黑色的夜行衣塞了進去。
干燥的布料一接觸到火星,立刻燃了起來,火苗“呼”地一下竄高,映得她臉上一片明暗不定。
接著,她拿起了那張人皮面具。
面具在火光下,那張平平無奇的男性五官顯得有些詭異。
她盯著那面具看了一瞬,隨即將其投入火中。
“滋啦——”
一聲輕響,面具遇火,迅速蜷曲變形,散發出一股刺鼻的焦臭味,最后化作一灘黑色的油狀物,與燃燒的衣物灰燼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許綰拿著火鉗,將灰燼反復撥弄,直到確認再也看不出任何衣物和面具的形狀,只剩下一堆尋常的灰燼,她才站起身。
夜色如墨,將慧蘭苑浸染得一片沉寂。
許綰回到臥房,將門閂輕輕扣上。
屋里的一切都維持著她離開時的模樣,伶月睡得正熟,呼吸均勻綿長,對外界發生的一切渾然不覺。
她的心還在胸腔里劇烈地跳動,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那本藏在懷中的書,像一塊燒紅的烙鐵,讓她整個人都處在一種亢奮與戰栗交織的狀態。
她走到床邊,蹲下身,指甲探入床腳的一條縫隙,撬開了一塊不起眼的木板,露出底下那個她早已發現的暗格。
可她的手在暗格上方停住了。
她能發現的地方,周莽的人就發現不了嗎?
陸亦瑯這種心思縝密到可怕的人,會留下如此明顯的疏漏?
這個暗格,或許本身就是一個陷阱,一個用來測試她,或是引誘旁人的誘餌。
她不能賭。
許綰將木板重新按了回去,恢復得天衣無縫。
她站起身,環視著這間小小的臥房,目光在每一個物件上搜尋,視線最終落在了墻角,那里掛著一排她用來教伶月識藥的干草藥標本。
那些標本是她親手整理的,有紫蘇,有薄荷,還有最大最厚實的一束——艾草。
她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取下那束散發著濃郁草藥香氣的干艾草。
標本背后,斑駁的墻壁上,有一塊磚的顏色,比周圍的要深上那么一絲,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
她從發間拔下一根銀簪,用尖端抵住磚縫,一點一點,極其耐心地往外撬動。
磚塊松動了。
她屏住呼吸,用指尖將那塊磚取了出來。
里面,是一個極小的,剛好能容納一卷書冊的夾層,布滿了灰塵,顯然是建造時就留下的,早已被前人遺忘。
這才是真正的安全之地。
她將那本用油布包好的書塞了進去,尺寸嚴絲合縫,接著將磚塊完美地嵌回原位,又把那束艾草標本掛了回去,遮擋得毫無破綻。
做完這一切,許綰才靠著墻壁,緩緩滑坐到地上。
她這才發覺,自己的后背,早已被一層細密的冷汗浸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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