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宸陽的反應更快,他眼中殺機一閃,藏在袖中的短劍已滑入掌心,身體瞬間緊繃,以為身份暴露,對方是來滅口的。
陸亦瑯卻連看都未看王御史一眼,目光如鷹隼般,死死鎖定在南宸陽身上。
“三皇子殿下,別來無恙。”
雅間內的空氣,瞬間凝結成了冰。
王正明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像被一道天雷劈中,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三……三皇子殿下?
哪個三皇子?
那個已經故去,連墳頭草都幾尺高了的三皇子?
他猛地扭過頭,用一種看鬼的眼神,死死地盯著身邊這個自稱陳大夫的年輕人。
那張清俊溫和的臉,此刻在他眼中,變得無比陌生和驚悚。
然而,預想中的驚慌失措并未出現。
南宸陽的反應,平靜得近乎詭異。
他甚至沒有因為陸亦瑯的突然闖入和那石破天驚的一句話而有絲毫動容,只是緩緩放下了掌心中那柄蓄勢待發的短劍,劍尖在桌面上輕輕一點,發出一聲清脆的“叮”。
他抬起眼,迎上陸亦瑯那雙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眸子,嘴角竟還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帶著幾分玩味的笑意。
“端王,別來無恙啊。”南宸陽的語氣,像是老友重逢,而非仇敵對峙。
輕描淡寫的回應,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具力量。
王正明只覺得天旋地轉,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他扶住桌角,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顫抖不已。
“你……你……”王正明指著南宸陽,嘴唇哆嗦著,激動地一個字也說不完整。
陸亦瑯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南宸陽,他身后的周莽像一尊門神,堵死了唯一的出口,整個忘歸樓,已然成了他們的甕。
“殿下好手段。”陸亦瑯的聲音沒有起伏,“借王御史這把剛正不阿的刀,攪動朝堂,再引我回京,一環扣一環,算計得倒是精妙。”
“不敢當。”南宸陽給自己倒了杯已經涼透的茶,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若非長公主殿下行事無度,給了王大人這把刀出鞘的機會,我又怎能坐在這里,與王大人共商國是?說起來,我倒該謝謝將|軍,治家不嚴。”
陸亦瑯的眼神冷了下去。
南宸陽的話,戳在了他的痛處。
長公主是他唯一的軟肋,也是他這完美布局中,最不可控的一環。
“殿下死而復生,不尋一處山清水秀之地頤養天年,偏要回到上京這潭渾水里,所圖為何?”陸亦瑯向前踏出一步,那股從尸山血海里帶出來的煞氣,瞬間充斥了整個雅間,壓得人喘不過氣。
南宸陽依舊坐得筆直,放下茶杯抬眸看著陸亦瑯,眼神清亮而坦蕩。
“我為何在此,將|軍不是心知肚明嗎?”他反問,“將|軍手握南國半數兵權,鎮守邊關,功高蓋主,我若不回來,這天下,怕是早晚要改姓陸了。”
“殿下倒是看得通透。”他不再逼近,而是轉身拉過一張椅子,在南宸陽對面坐了下來,那姿態,仿佛他才是這里的主人,“只是,殿下憑什么認為,你能贏?”
“我一個人,自然贏不了。”南宸陽坦然道,“但民心可用,大義可舉,王大人這樣的國之棟梁,就是我的帥,而將|軍你……”
他頓了頓,看著陸亦瑯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最大的敵人,從來不是我,而是龍椅上那位。”
雅間內,再次陷入了死寂。
這一次,連陸亦瑯的眼神都變了。
南宸陽已經不是在挑釁,而是在剖析。許久,陸亦瑯站起身。
“殿下說笑了。”他恢復了那副冷漠無波的神情,“我陸家,世代忠良。”
他走到門口,腳步停住,卻沒有回頭。
“上京的水,比邊關的沙場更兇險,殿下既然喜歡玩火,就當心,別引火燒身。”
話音落下,他帶著周莽,大步離去,仿佛來時那般,雷厲風行,不留一絲余地。
直到那沉重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樓下,王正明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后背的官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看著被踹得稀爛的房門,又看看對面依舊神色自若的南宸陽,只覺得這輩子經歷的驚心動魄,都沒有今晚這一個時辰來得多。
“你、你……”王正明的聲音干澀沙啞,“你真的是三殿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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