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蘭苑的院門大敞著,再無一尊鐵塔般的身影守在那里。
伶月一大早起來,揉著眼睛在門口探頭探腦了半天,又縮回來,一臉的難以置信,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顫:“側妃,人……人都沒了!真的都撤走了!”
她興奮地抓住許綰的衣袖,小臉通紅:“我們是不是自由了?我是不是可以去大廚房,拿桂花嬸做的松仁酥了?”
許綰正在給一株新發的草藥培土,聞言,頭也沒抬,只淡淡地道:“籠子是沒了,可整個王府,就是個更大的籠子,想吃松仁酥,就自己去,別被人抓住了當偷嘴的耗子打。”
伶月被噎了一下,吐了吐舌頭,卻還是按捺不住心里的雀躍,一溜煙跑了出去,沒一會兒,果然捧著一小碟還冒著熱氣的松仁酥,獻寶似的跑了回來,嘴里塞得鼓鼓囊囊。
“側妃,您嘗嘗,桂花嬸的手藝還跟以前一樣好!”
許綰看著她那副沒心沒肺的快活模樣,眼底也染上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自由。
多奢侈的兩個字。
陸亦瑯撤走了守衛,不是仁慈,而是在告訴她,游戲進入了下一局。
他給了她活動的空間,就是要看她這只被放出籠的鷹,會飛向誰的枝頭。
她拿起一塊松仁酥,細細地嘗著,甜膩的香氣在口中化開,可她的心,卻是一片清明。
端王府,書房。
周莽將一封信,恭敬地呈到陸亦瑯面前。
信封是尋常的牛皮紙,上面沒有署名,也沒有任何標記。
陸亦瑯拆開信,里面只有一張薄薄的宣紙,紙上畫著一株植物,筆法寫意,寥寥數筆,卻形神兼備。
是還魂草。
傳說中,此草生于絕境,有起死回生之效。
更是當年,三皇子母妃閨中的小字。
這是南宸陽的邀約。
“備車。”陸亦瑯將信紙湊到燭火上,看著它化為灰燼,“去百草堂。”
百草堂的后院,老大夫正對著一院子的草藥唉聲嘆氣,嘴里不停地嘟囔著:“造孽啊,好好的藥鋪,非要當成什么龍潭虎穴來用,我這些寶貝疙瘩,要是被你們這些煞神給踩壞一株,我……我就……”
“您就怎么樣?”南宸陽端著一盤剛切好的西瓜走了過來,神態悠閑。
“我就……我就讓你賠!”老大夫吹胡子瞪眼,搶過最大的一塊西瓜,狠狠咬了一口。
南宸陽笑了笑,沒再理他,目光投向院門口。
不多時,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逆著光,走了進來。
陸亦瑯。
他只身前來,一身墨色常服,斂去了所有的殺伐之氣,卻依舊帶著一股令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老大夫看見他,嘴里的西瓜都忘了嚼,哼了一聲,抱著瓜盤躲回了屋里,嘴里還念叨著:“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院中只剩下陸亦瑯和南宸陽。
“三殿下好雅興。”陸亦瑯的目光掃過石桌上的瓜盤,聲音聽不出情緒。
“比不得將|軍,坐鎮上京,便可攪動風云。”南宸陽做了個請的手勢,“坐。”
陸亦瑯在他對面坐下,開門見山:“殿下邀我前來,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