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寂讓隨風跟著孫偉去住處看一看,也許錢安離開前有留下線索。
他則帶著人去見佟山長。
沈蘭見到這位德高望重的大儒時,第一印象是:這樣睿智儒雅的老人會為了一張方子殺人嗎?
他頭發胡子全白,身上是靛藍色的棉布直綴,腳下一雙老布鞋,渾身上下沒有一件配飾。
這要是走在村子里,她會誤以為是村里的教書匠。
“蕭家小子啊,多年不見,長大了。”佟山長顯然還記得蕭寂。
蕭寂是最年輕的狀元郎,又生于蕭氏,在汴京無人不知。
“佟山長有禮了,今日冒昧打擾,是為了一樁案子而來。”
佟山長的住處十分簡樸,同樣的木樓,裝飾也全都是日常用的,就連插花的花瓶都是陶制的。
要說這屋子里最值錢的,大概就是墻壁上掛著的字畫。
“請坐,都還沒用膳吧,在我這用些粗茶淡飯。”
不等蕭寂拒絕,就有小廝提著食盒進來,將飯菜擺了一桌。
沈蘭一眼掃過去,食物確實挺樸素,但看著味道還不錯。
飯菜特意擺了兩桌,顯然是連官差們也算進去了。
只這一點,沈蘭覺得,這位山長確實是個不錯的人。
也許他并未參與到古里鎮的事情當中,沈蘭如此想到。
孫夫子腳步匆忙地跑來,進門就問:“是誰說錢安死了?”
他對佟山長行禮后看向蕭寂,焦急地問:“錢安死了?怎么死的?”
蕭寂便把發生的事說了,但他沒告訴二人錢安的死狀。
孫夫子臉上的關切和悲痛不似作假,拍著桌子喊道:“哪個惡徒如此狠心!錢安可是下一屆金榜題名的必定人選啊!”
這話雖有夸張成分,但足以可見孫夫子對錢安的看重。
自己的愛徒死了,論誰都要傷心。
佟山長皺著眉頭,吩咐孫夫子說:“你好好想想,這孩子何時離開書院的,離開時可有異常?”
書院的學子下山都要跟學官報備,也要跟自己夫子請假。
孫夫子努力回想,說:“他那日上了一天課,日落時分來尋我,說有要緊事要回家一趟,歸期不定。
我以為是他家中親人病了,也沒敢多問,允了他的假,之后就沒他的消息了。”
“他家中親人都是病逝的?”
“對,這兩年,他祖父祖母以及母親相繼離世。”
隨風忍不住問:“他也沒有兄弟姐妹?”
“沒有,他是獨子,聽說是母親生他時難產,之后無法懷孕,好在他也爭氣,讀書很好,在十里八鄉也是出了名的。”
這么好的孩子卻離奇死亡,難怪他父親無法接受。
“可他并未回到家中。”蕭寂如今可以斷定,他是在下山途中遇害的。
佟山長沉聲說:“請蕭大人放手查,需要人手我書院全力配合!”
蕭寂起身道:“多謝,在下還需要多找幾個人問話,還請孫夫子安排一下。”
孫夫子火急火燎地拉著他往外走,“跟我來,這會兒大家都在飯堂,要找人也齊整。
錢安不愛說話,在書院獨來獨往,除了一起住的孫偉,也就和高斗南、陶成關系近一些。”
提起這二人,孫夫子嘴角都是上揚的,顯然也是他的得意門生。
到了飯堂,已經有學子出來了,看到孫夫子和蕭寂紛紛行禮。
“陶成和高斗南呢?出來一下。”孫夫子大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