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衍考完的這天,京城下了一場大雪。
不少考生出貢院時都凍僵了,被抬出來的也不少。
付清衍做足了準備,倒是沒被冷到,只是三天三夜吃喝都在貢院里,人疲憊到了極致。
等他在家睡個昏天暗地起來,就聽說沈蘭去參加了明法考試。
鄭王登基后增設恩科,只考慮了進士科。
但二皇子登基后,臨時增設了明法、明算和武舉三科。
明法與明算科皆是在會試結束后舉行,但沒人想過沈蘭一個女子竟然在報考之列。
她穿著女裝帶著考籃站在考場外時,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沈蘭已經是官身,但她的官職是仵作,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升遷。
這次明法科招考,她是走了后門才報上名的。
蕭寂直接將名單呈遞到皇帝面前,等蓋章定論后消息才傳出去。
朝臣自然不肯答應。
從古至今,也沒有讓女子參加科舉的先例。
雖說大羲建朝以來封過不少女官,但那大多數都是沒有實權的官職,多數是技藝方面的魁首才能享有的殊榮。
但明法科可是正經為朝廷擇選官員的考試,從未有過女子參加。
萬一考中了,難不成還真給一個女子封官?
官員們并不在乎一個八品仵作,這個官有和沒有一樣,也不可能晉升。
沈蘭拿出自己的考號交給考官,對方看也沒看,指著后方的小屋子說:“為了沈大人,本官特意請了兩名婆子來驗明正身,請吧。”
沈蘭不理會他的奚落,進去搜身。
一起排隊準備進考場的考生對她指指點點。
“我們竟要與一名女子同場考試,這算什么事?”
“若是我們落榜,她上榜,我可就要懷疑這考試是否公正了。”
“就是,看她的年齡,就算從小開始讀書,也不可能讀得比我等好,真不知道她哪來的自信?”
“聽說是提刑司的蕭大人為她作保的。”
“不是早傳過她與蕭大人關系匪淺嗎?怎么蕭大人還舍得放她出來丟人現眼?”
“也許這正是蕭大人獨特的品味。”
沈蘭驗完出來,各種議論聲戛然而止。
比起這些未入仕的考生,沈蘭可是正經的官身,在官場的閱歷比他們還深。
她提著考籃進考場,被分到了一個角落里的位置,離廁所也是最遠的。
考官三番四次從她面前走過,見她奮筆疾書,沒有絲毫停頓,忍不住想:難不成這滿場的考生還比不過一個女子?
不僅他這么想,外頭這么想的人也不少。
畢竟這可是沈蘭啊,那個年紀輕輕就敢擺弄尸體,擁有一手超絕畫技的奇女子。
“快去押注,乾盛賭莊開了賭局,要賭這次明法科前十名,押沈姑娘的以一賠五呢。”
“誰敢押一個女子高中啊?這要是中了,豈不是打了全場考生的臉?”
“那也說明人家有真本事啊。”
付清衍帶著觀書出來,聽說了這件事,毫不猶豫地讓觀書去下注。
“一千兩?大少爺,這可是咱們所有的錢了,真都押了?”
觀書捂住荷包,出門時他還特意多帶了兩名侍衛,就是擔心這巨款被搶了。
也不知道大少爺哪根筋不對,分要把所有錢帶出來,原來是要拿去賭。
“大少爺,咱們拿一半下注就好了吧?沈姑娘驗尸是很厲害,但畢竟不是書生啊。”
“你不懂,表哥敢讓她進考場,就說明對她有信心,你不信沈姑娘,難道還不信我表哥?”
觀書不說話了,誰敢不信蕭大人啊。
“那……那我去了。”
觀書將巨款壓下去,順便還把自己的私房錢也壓上了。
他原本惴惴不安,結果聽說在他們之前,有人大手筆地壓了沈蘭五千兩。
觀書十分懷疑是蕭大人,心中安定了不少。
蕭寂在考場外的茶樓坐著,看到付清衍主仆倆,讓隨風將人帶上來。
他自是聽到了周圍對沈蘭的議論,沒幾句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