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已經被染成紅色,到處都是尸體。
不過廝殺并未持續多久,天師道的人馬和水軍也就一千余眾,而涌上來的人群不下五千,還在增加之中。
這個時代,士族門閥如同一座大山壓在眾生頭頂上。
仇恨和矛盾早就不可調和。
一些還在掙扎的水軍傷卒和天師道騎兵被瘋狂人群涌上,連人帶馬被斫成了肉泥。
蒯恩挺著一把長柄大刀,沖在最前,無論是水軍還是天師道甲士,幾無一合之敵,一刀劈下,血肉橫飛。
劉道規看的咋舌不已,這人勇力絕倫,不在自己之下。
幸虧昨夜沒有爆發沖突,不然即便打贏,傷亡也會極其慘重。
而他身邊的部曲,也一個個兇猛無比,左右揮砍,竟無人敢靠近。
“速速起船!”樓船上一人高呼。
劉道規回過神來,率兩百余部眾殺向最大的那艘樓船。
樓船上的水軍早就被碼頭上慘烈廝殺嚇破了膽,不少人直接跳入大海之中。
“救我者,賞錢萬緡,拜為太守!”爵室甲板上,一人尖著嗓門大喊。
居高臨下,聲音極有穿透力。
身邊的幾個隨從也跟著一起喊。
劉道規舉目遠眺,這人竟然穿著一身紅衣,頭上還插著步搖,面上敷著一層白粉,唇上也抹了紅,男不男女不女的。
不用想,就知此人是茹千秋。
之前見到布置嚴密,還以為是個赳赳武夫,沒想到是這么一個玩意兒。
不過他能從一介小吏爬到司馬道子身邊,沒點特殊本領肯定上不去……
劉遵哈哈大笑:“喊吧,喊破喉嚨也沒人救你!”
話剛落音,身后傳來一聲暴喝,“范崇民在此,茹參軍勿憂!”
劉道規回望身后,五六十天師道甲士從后殺來。
見到援兵,船上的水軍士氣為之一振,重新彎弓搭箭,挺起長矟,守住舷門,將劉道規等人堵在舷道上。
舷道狹窄,劉遵一時攻不上去。
“范祭酒救我!”爵室上的茹千秋再次高呼。
前有狼,后有虎,狹路兩頭堵。
劉道規兩眼一紅,當即轉身,提刀迎戰范崇明。
這廝一手提著短戟,一手挽著鉤鑲,威猛不凡,一戟劈下,一名幢兵身上的竹盔崩散,半顆頭顱被削了去……
“哈哈哈,遇上我范崇民,爾等死無葬身之地也!”
又是兩戟揮出,劈斷了兩把環首刀。
如果不回頭,后面的幢兵就要被他殺光了。
劉道規手中長刀擲了出去,范崇民鉤鑲一橫,輕松架住擲來的環首刀。
這種鉤鑲專為克制刀劍設計的,利于近身格斗。
兵器上落了下風,劉道規干脆扔掉環首刀,從部曲手中接過一把短斧,盯著范崇民一動不動。
這個時候若是與他陷入糾纏之中,前后夾擊,自己這兩百多人必死無疑!
狹路相逢勇者勝。
出手的機會只有一次,劉道規屏住呼吸。
范崇民連殺兩個幢兵,意氣風發,仰天大笑:“我乃萬人敵范崇明——”
后面的話還未說完,劉道規居高臨下,手中短斧兜頭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