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恩點頭,“征虜軍府中人物極多,袁鶴算一個,孟昶算一個,劉毅算一個,收納了雍州不少雍州流民,還有檀家。”
盧循插了一句,“還有一人,彭城劉氏的劉道規,聽說在蘭陵那邊風生水起,弄出了一個什么八幢。”
天師道耳目眾多,知道八幢不足為奇。
“你說了這么多,到底誰是幕后主使?”孫恩沒耐心聽他繼續推演。
徐道覆道:“要查明真相其實也簡單,只需追著那艘樓船查下去即可。”
海陽縣出現的樓船,已經被天師道截獲。
但他們舍不得燒,送入海島上藏匿起來,準備將來起事后留作戰船用。
“那艘樓船的確可疑,海上風浪這么大,偏偏被我們的人發現,你是說,發現樓船的那幾人形跡可疑?”盧循才思敏捷,很快反應過來。
這么大的船一路從海上漂到長江下游的海陽,太不符合常理了,這個季節以南風居多,應該是向北飄才對。
不可能從鹽瀆飄向南面的海陽。
所以那幾個最先發現樓船的天師道眾有問題。
盧循是孫恩的妹夫,徐道覆是孫恩的姐夫,這三人其實都是姻親。
“非但是海陽的道眾有問題,這些年加入我們天師道的人混入了不少細作,若無內應,賊人豈會如此輕易便洗劫了鹽瀆?只要這些人還在教中,屬下就能將他們揪出來,順藤摸瓜,查到幕后主使之人。”
徐道覆信心十足,也非常有耐心。
真查起來也其實也簡單,凡是那些身份來歷不明,這半年內加入的道眾,沒有宗室沒有擔保之人,都是可疑對象。
孫恩眉頭一皺,“你須多久?”
徐道覆拱手,“三個月足矣!”
畢竟天師道將近十萬眾,摸查下來也不容易。
“怕是沒這么多時間了,昨日建康司馬道子就派人送信過來,要我們交出樓船,再交出真兇,賠償一百萬緡錢帛!”
孫恩之所以這么著急,也是被司馬道子逼的。
盧循怒道:“一百萬緡?這不是仗勢欺人嗎?司馬道子明知此事不是我們干的!”
“樓船落在我們手上,不是我們干的,也是我們干的!”孫恩額頭青筋又冒了出來。
所有卷入這場風波中的勢力,天師道恰好是最顯眼的那一個,也是最容易對付的那一個。
“依我看,晉室人心盡失,天命不在,江左百姓水深火熱,南下流民更是凄慘,不如返回會稽,號召三吳子弟揭竿而起,攻入建康掀了司馬家的江山!”
盧循并非真的脾氣溫和,其祖是一代大儒盧植,家學淵遠,盧家只因晚渡江幾年,便被江左士族拒之門外。
盧循博才多藝,全無用武之地,對晉室同樣怨恨,干脆投奔同樣晚渡江的孫家,加入天師道。
“時機尚未成熟,依屬下之見,司馬道子與王恭遲早一戰,皆時晉室內亂,再起兵不遲!”徐道覆聲音沉穩有力。
“那你說眼下該當如何?司馬道子已經找上我們。”孫恩望著徐道覆。
“以拖待變!司馬道子為皇帝和王恭逼迫,決計不敢在此時與我們反目成仇。”
司馬道子的對手是王恭和皇帝,天師道反而在其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