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只有五個縣,瑯琊卻有九縣,自西北而西南有沂山、蒙山、尼丘山一脈相承,沂水、沭水等諸多河流在此匯聚。
瑯琊內史江敳跟桓弘頗多相似之處,常年不見蹤影。
郡中政務都是由主簿劉穆之和司馬諸葛鑒兩人主持。
“在下略備薄酒,以盡地主之誼。”劉穆之客客氣氣。
宰相門前三品官,沒有誰敢真正拿戴耆之當一個從八品的從事看。
“劉主簿好意心領了,然上令在身,實不敢延宕,還望恕罪。”戴耆之客氣的完全不像一個士族。
這年頭即便是次等士族在寒門面前也是頤指氣使,傲氣十足。
劉穆之看了劉道規一眼,沒有勉強,“從事所言甚是。”
戴耆之笑道:“還請主簿將這三個月停泊瑯琊諸港的貨船文牒,一并送與在下查驗一番,回去也好有個交待。”
“這是自然,京口早有文書送來,屬下已備好半年出入瑯琊商船記錄。”
王恭假節,都督兗、青、冀、幽、并、徐及揚州之晉陵諸軍事。
瑯琊郡屬徐州,歸其節制。
劉道規也看了一眼劉穆之,來之前戴耆之說了只走個過場,做做表面文章,但現在的樣子,哪像走過場的樣子?
這分明是來刨根問底的,只希望劉穆之沒留下什么把柄。
瑯琊郡從氐秦手中收復,并非商賈云集之地,劉道規的那幾艘海船從此路過,就顯得有些突兀了,經不起查……
“劉參軍連日趕路,想必已經疲憊,不如早些休息,在下自回館驛。”戴耆之這分明是要支開劉道規。
但他既然開口了,劉道規肯定就不能再跟著,只能離去,在衙外等候。
過不多時,劉穆之竟然也被他支了出來。
“戴從事倒是個心細如發之人。”劉穆之有意無意道。
“劉兄可曾聽到什么風聲?莫非真有賊人從瑯琊入境?”劉道規試探。
“瑯琊孤懸北地,與鹽瀆隔著東海郡,南面之事,與我瑯琊何干?真有賊人,也該是往南,而非往北。”
劉穆之走上前來,輕拍了一下劉道規的肩膀,另一支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上次承蒙道則出兵協助,擊退賊寇,今日當小酌一杯。”
肩膀上的手沉穩有力。
劉道規喚他“劉兄”,他喚劉道規“道則”,這是在表明心意,聰明人都心照不宣。
蘭陵與瑯琊相鄰,上一次出兵協助他剿賊,自然知曉劉道規有多少實力。
劉道規前腳買了海船,后腳鹽瀆就被洗劫,劉穆之豈會不生出一些聯想?
而他既然這么說,那么這個戴耆之就一定查不出什么。
劉道規算是徹底放心了,“劉兄之請,在下不敢辭也!”
江左一潭死水,等級森嚴,上下之間連姻親都斷絕了,但也讓寒門之間變的緊密起來,互相姻親、提攜,盤根錯節,也形成了一個利益共同體。
退一萬步,劉穆之也姓劉,都是大漢一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