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緡不是拿不出來。
難點在于如何解釋這五萬緡錢的來路。
袁鶴是司馬道子的人,劉道規甚至懷疑他是故意給自己下了套,如果自己拿出五萬緡錢,基本就坐實了是洗劫鹽瀆的幕后主使。
劉家有多大的家底,估計他就摸清楚了。
鹽瀆被洗劫之事剛剛過去,劉道規就有這么多錢……
“機會難得,錯過這次以后便再無此良機。”袁鶴的聲音中充滿了誘惑。
劉道規深吸一口氣,半真半假道:“司馬若能借五萬緡錢,屬下今后甘愿當牛做馬!”
他一直有意無意的拉攏自己。
但空口白牙,只畫大餅,沒有實際的,誰愿意上鉤?
這一次是個好機會,他若是愿意拉自己一把,劉道規為司馬道子效力也不是不可以。
先混上去,其他的以后再說,大丈夫能屈能伸……
司馬道子不是什么好人,王恭也不是省油的燈。
可惜袁鶴只是干笑兩聲,“你借錢都借到我頭上來了,莫要忘了你還欠軍府幾萬緡錢沒還。”
劉道規嘆了一聲,“屬下對司馬忠心耿耿,莫非還不值五萬緡么,司馬幫屬下這一次,屬下今后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袁鶴被氣笑了,“五萬緡!你真當我袁家是那些高門?”
劉道規就知道是這個結果,大餅畫的一個比一個圓,但想要他們吐出點利益,難如登天。
劉道規進一步試探,“司馬在朝中有大靠山,若是出手,一句話的事,五萬緡算得了什么?”
袁鶴一愣,“行了,我不試探你,你也別來試探我了。”
這話基本就是挑明了他嘴中的裨將是個坑,是個為劉道規準備的坑……
“屬下……告退。”劉道規拱手退下。
其實就算不是坑,以這種方式買上去也未必坐的穩。
要么成為沖在前面的替死鬼,要么成為戰敗后的擋箭牌,劉道規在軍府中混了快兩年,早就對他們的手段了如指掌。
士族高門壓根就看不起寒門。
爬上去也會遭到各種歧視和打壓。
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每個階級都對應每個階級的品級和職位。
劉道規忽然冒起來,若是沒有強大靠山,日子別想好過。
抬頭望天空,天還是那個天,那么高,那么藍,只是不知不覺,一年又到了盡頭。
王恭說是要起兵,這都過去一個多月了,還在京口磨磨蹭蹭,連兵貴神速的道理都不知道。
他手上握著北府精銳,還有殷仲堪與桓氏相助,等于西府精銳也聽他調遣,東西夾擊,司馬道子墳頭草都應該長出來了。
這一個多月來,王恭一直在打嘴皮官司,也不敢真刀真槍的干上去……
既然一時片刻打不起來,劉道規以秋防的名義,帶著后部人馬趕往蘭陵。
沿途果然看到很多田地、村洛被大水沖毀。
發黑的水里面泡著成片的尸體,在水面上搖搖晃晃、飄飄蕩蕩,發脹的死人臉無神的望著天空。
一只禿鷹從天空竄下,從尸體中拖出一條細長之物,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