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的老遠,劉道規就嗅到了一股鋪天蓋地的惡臭……
淮南之地每年秋冬淮河便會泛濫,朝廷的心思只在長江兩岸,淮水很多水利都年久失修,造成的這場水災。
劉道規不禁擔心起來,旱災生蝗災,水災生瘟疫,江淮水系相通,這些尸體不加清理,染了病疫的水會泛濫到每一條河流之中……
被污染的水域如此之大,不是劉道規一個小小中兵參軍能解決的,甚至整個征虜軍府都解決不了,除非王恭下令,揚徐豫三州動員起來,征發民夫……
朝堂上皇帝剛剛駕崩,王恭正和司馬道子大眼瞪小眼,更沒有人管這些事情。
每一次天災之后,其實都會伴隨著人禍。
謝安去后,朝廷人浮于事,掌握實權的士族高門醉生夢死,沒人會管下面百姓的死活。
過了淮水,形勢稍好一些。
一來人口不那么稠密,二來地勢較高。
趕到氶城,劉道規下令所有飲水必須燒開以后再喝,不得直接從河水中取水。
所有幢民上山砍伐樹木,儲備干柴。
如今尼丘山基本被八幢占了。
劉廣之以青光寨為基,向北面滲透,修建了三個營寨。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尼丘山就是一座寶庫,山上的一草一木,飛禽走獸,甚至青石,都是錢。
有山在,就有柴燒,就有一口的吃的。
控制了尼丘山,蘭陵在北面就有了一座屏障,劉鐘在西麓修建了一座塢堡,關上了大門,今年過來的賊寇明顯減少。
劉廣之還準備往蒙山、沂山滲透……
“斥候傳回消息,賊寇都去了北面,聽說翟遼重病,翟魏奄奄一息,燕國已在聚集重兵,還是慕容垂親自領兵。”曹霽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
朱序重創了翟魏,連翟遼都受了重傷,快要挺不住了,所以周圍的勢力都盯著翟魏這塊肥肉。
連泰山諸賊都反向去劫掠青、兗諸州。
劉道規道:“這不是什么好事,翟遼一滅,蘭陵就與燕國毗鄰。”
走了一頭狼,來了一頭猛虎。
鮮卑人的進攻欲望比丁零人更旺盛。
曹霽滿臉憂慮之色,“慕容垂征戰一生,從無敗績,他親自出手,翟魏時日無多……”
非但慕容垂,翟遼此人也是亂世梟雄之一。
謝玄北伐,翟遼逃奔到黎陽,投靠黎陽太守滕恬之,滕恬之士族子弟,紈绔習性,喜畋獵,不恤治下士民。
翟遼趁機收買人心,待滕恬之出兵,翟遼緊閉城門,占據黎陽,俘虜滕恬之,招降泰山太守張愿。
加上劉牢之被慕容垂擊敗,致使謝玄北伐受挫。
其后翟遼在慕容永、慕容垂、晉室之間反復無常,遷都滑臺,以黃河為屏障,多次擊退燕國的進攻,與燕國流民帥與王祖、張申配合,劫掠清河、平原諸郡。
還攻占滎陽郡,派刺客刺殺燕國冀州刺史慕容溫,弄得燕國不得安寧。
聲威赫赫的慕容垂竟然也奈何不了此人。
某種程度上,翟魏拖住了慕容垂崛起的步伐。
不過這種夾縫之中的勢力,沒有翟遼這種梟雄,覆滅也就近在眼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