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何必這么麻煩?直接一刀砍的不就更省事?”劉遵對劉道規這么大費周章頗有微詞。
為了抓戴耆之和戴遠之,出動了七十名斥候和十三名虎賁。
這廝的確狡猾,不從下邳走,而是從瑯琊轉淮陰。
但再狡詐,在騎兵和斥候面前,也無所遁形,蘭陵、瑯琊、東海的水道上都有劉道規的耳目。
錯就錯在他不該走水路。
當然,走陸路結果也是一樣,兩條腿一定跑不過四條腿。
而他們帶來的一百多部曲,全部送往赤山營挖礦去了。
只要進了礦場,包括連只蒼蠅都飛不出來。
騎兵大營就設在此處,奴隸們互相監督,只要有一人逃跑,全舍之人皆斬,但若是能檢舉其他人逃跑,查實之后,轉為幢民。
“有句話叫不撞南墻不回頭,你看,人家現在不就老實多了?”劉道規反復查看戴耆之的奏表,上面寫著彭城劉氏與鹽瀆劫案無關,蘭陵郡民風淳樸,心懷朝廷,全都是忠肝義膽之士……
戴耆之果然是個聰明人,經歷了一次挫折之后,立即知道了自己的處境。
這道奏表與其說是送給司馬元顯,還不如說是向劉道規表明心跡。
反復查看奏表,遣詞造句都還算正常,也沒什么暗語。
只是用詞有些夸張了,民風淳樸,忠肝義膽……
劉道規背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曹霽神色古怪,“人才!這種人的心思若能用在正道上,也是個能吏。”
“發回,讓他重新再寫一份奏表,只說查到了些蛛絲馬跡,與劉毅有關聯,還不能確定,需要時間查證,至于民風淳樸忠肝義膽這些鬼話,就不要寫了。”
司馬元顯擅長內斗,既然派戴耆之過來,肯定是聽到了些風聲。
而奏表上推的一干二凈,還大力稱贊蘭陵郡民風淳樸忠肝義膽,這種話說出去鬼都不信,只能讓司馬元顯越發懷疑。
鹽瀆是司馬家的產業,劉毅屁股本來就不干凈,目標更大。
這個時候就該他頂上去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了。
“道則果然……厲害。”曹霽眼神中多了幾分畏懼。
劉道規知道他一向忌憚自己,誠心實意道:“若沒有這等手段,我能走到現在么?”
曹霽輕輕一點頭,沒再多言。
“戴耆之這廝果然在玩花樣,我去教訓教訓他,聽說他此行帶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妾……”劉遵舔了舔嘴唇。
劉道規斜了他一眼,“你這算盤珠子都崩我臉上來了,留著他還有用,你別去招惹他。”
戴耆之活著,司馬元顯就不會太在意,他“日理萬機”的,要做的事情很多,要對付的人也很多,根本輪不到自己。
如果不是戴耆之和劉毅這兩人搞鬼,根本就沒有這么多事。
而殺了他,司馬元顯一定會派其他人過來。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時間,天師道不動,桓玄一定會動。
只要打起來,彭城劉氏就再無后顧之憂。
劉道規和劉裕就能進一步掌握兵權。
其實朝廷的內斗愈演愈烈,王恭當時起兵,也只是嚇一嚇司馬道子,逼他低頭,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事情的發展越來越超過他們的預期,想停也停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