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高放火天,月黑殺人夜。
劉道規興致勃勃,士卒們也正在興頭上。
這種程度的廝殺與當初大野澤之戰,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亂軍基本一觸即潰,士卒們的體力并沒有消耗多少。
只是行軍半個時辰后,斥候狂奔而來,“妖賊聞我軍已破丘尫、許允之二部,退回海鹽!”
“哎——”
劉遵唉聲嘆氣。
劉懷慎建議道:“夜里地形不明,若有埋伏,反而得不償失,今既已得勝,不如休整,待明日再戰。”
士卒還有余力,但這黑燈瞎火的,不熟悉地利,追下去的確有風險。
妖賊跟亂軍不一樣,其中不乏厲害人物和精銳。
當初劫掠鹽瀆,他們就掏出了一支騎兵。
“原地休整,打掃戰場。”劉道規沒被這一場勝利沖昏頭腦。
海鹽瀕臨大海,天師道的水軍隨時可以支援。
軍令一下,士卒們歡歡喜喜的去清理戰場。
東西雖然不多,但也能分到一些。
劉道規本想睡個好覺,只是蚊蟲被戰場上的血腥氣吸引,嗡嗡嗡的,根本睡不著。
士卒們也是一樣。
熬到黎明,方才睡了囫圇覺。
醒來時,劉遵喜滋滋道:“哈哈哈,看我抓到了誰?”
兩名老卒押著一人上前,身上穿著甲胄,雖然蓬頭垢面,但身材魁梧,一看就是亂軍中的重要人物。
“你是何人?”
“義興許允之!”這人倒也硬氣。
劉道規心中一喜,拿住了此人,便可以趁勢勸開義興諸城,“你如果棄暗投明,我上奏朝廷留你一命如何?”
“恨不能不將爾等北傖碎尸萬段!”許允之整張臉扭曲起來。
言語中怨毒,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劉遵一拳打在他臉上,噴出一口血水和幾顆牙齒。
劉道規長這么大,只在京口、廣陵一片活動,最遠也就到南蘭陵,沒去過三吳,更不知道仇恨原來深刻到了這種地步。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北方僑姓高門衣冠南渡,侵占的是他們的田地,奴役的是他們父老鄉親,還不讓別人上桌分肉……
這一次更過分,司馬元顯直接殺雞取卵竭澤而漁……
看著他仇恨的眼神,劉道規勸降沒有用,這些人既然起兵,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
不過劉道規自然也不可能放了他,“押送吳郡劉都督處。”
許允之被部曲拖走,嘴中卻發出一陣陣的冷笑。
劉懷慎道:“若是被衛將軍知曉,只怕又生波折。”
劉道規反問:“肉包子打狗,狗還能沖我搖搖尾巴,我將人送給他,他就不生波折了嗎?”
謝琰火急火燎的讓自己孤軍深入,本來就沒有什么好心。
他對寒門的歧視已經深入骨髓。
若是將人送給他,他只會覺得理所當然。
剛說到謝琰,西面就有幾騎飛奔而來,馬背上插著一支“謝”字令旗,趾高氣昂道:“衛將軍有令,即刻南下,攻打會稽!”
“去他娘的,沒看到乃翁正在剿賊?”
“一分賞錢都沒看到,憑什么要我們南下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