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口與建康一樣,辦任何事情都奇慢無比。
只隔著一條江的事,卻拖了二十多天才下來。
不過事情好歹辦下來了,有劉牢之的軍令,桓弘不敢阻攔,其他人也無話可說,而且他們現在還在為鹽瀆被劫之事爭斗,沒這個心思插手軍務。
劉道規一不做二不休,親至射陽陂,選拔勇武之士。
軍戶青壯,還有聞訊趕來的流民,將近六千余眾。
成為征虜中兵,便能分到十畝田地,這種誘惑對于流民和軍戶而言,簡直是致命的。
這年頭,有土地的才算是民,沒有土地便是“流”和“氓”。
寒門想成為士族,士族想成為高門,而軍戶和流民都想成為庶族……
從古至今,幾乎每一個人都想跨越階層。
劉道規專挑相貌忠厚、仇大苦深、衣衫襤褸之人,最好身上有傷疤,手上有過人命,瘦一點弱一點無所謂,只要不缺胳膊少腿就行。
當即就選出七百余眾,站在一起,憑空生出一股煞氣。
征虜中兵五千四百名額,前后兩部一千三百余眾,這七百余眾顯然不夠。
劉道規索性將上一次參與劫掠鹽瀆的人全部轉入中兵,又挑選了一些身材健壯弓馬嫻熟之人,湊夠兩千人,方才作罷。
不是不愿意多選,而是錢糧到了極限。
三千三百人,就是三千三百張嘴,還有他們背后的家庭,劉道規一時拿不出這么多錢糧來。
指望桓弘和劉牢之調撥糧草也不現實。
更何況還要為他們分田,發武器裝備……
各種瑣事千頭萬緒。
廣陵周圍人滿為患,田地都在豪強和北府諸將手中,劉道規動不了他們,只能將田分在魯郡和蘭陵。
田分下來之后,便是組建編制。
還是以部曲和虎賁為骨干,每五十人設一督隊。
原有前后左右四部,擴充為校,每校八百人。
趙倫之、周錚、徐長命、茍忠四人為四部校尉,檀道濟、孟干之、李大目等人升為部司馬,其他曲侯、官長、隊頭等軍官也全都由部曲擔任,
最下層的火長、列長則從前后兩部老卒中挑選。
還是老規矩,所有人都由劉道規親自面試后再任命。
忙完這一切,才將他們的名字抄錄兩份文牒,一份送給桓弘,一份送至京口。
反正上面有人,也不怕桓弘不答應。
眼下正好是寒冬,劉道規也不客氣,讓士卒們在風雪之中訓練。
不過這些困難,對于流民和軍戶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這些人的忍耐力極強,不畏風雪嚴寒,也習慣了艱難險阻。
只要每日保證兩餐飯食,他們就沒有任何怨言。
劉道規巡視了一番,大部分人都會些弓刀,擅長搏殺之術,唯一欠缺的就是陣列,以及旗號、金鼓、號角。
這些東西急不得,只能通過訓練,讓他們逐漸熟練。
忙忙碌碌,一年就這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