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名將趙充國七十余歲高齡主動請纓,出征西羌,以步卒九校屯墾于河湟,不到三年,羌亂基本平息,還鞏固了河湟之地,使其成為大漢疆域。
魏武帝曹操的屯田令開篇:夫定國之術,在于強兵足食,秦人以急農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世之良式也。
給流民一條活路,比在戰場上廝殺更有效,更立竿見影。
這場大亂,本來就是司馬元顯征召“樂屬”引起的,三吳百姓被妖賊裹挾,意志并不堅定。
妖賊手段也沒強到哪兒去,既不屯墾也不治理當地,到處流竄劫掠,殺人放火。
劉道規遂率征虜中軍前出,屯于余杭,江對面就是會稽門戶邢浦。
南岸密密麻麻都是營壘。
一桿劉字大旗豎起,屹立在天地之間。
高珣就在江邊熬煮鮮魚粥,三吳別的不多,魚遍地都是,這種吃法也是三吳特有,鮮美異常,里面似乎還加了吳地特有的香料,風一吹,兩岸都能嗅到。
劉遵則架了肥豬肥魚,直接火烤,肉香四溢,別說江對岸,就是劉道規也有些饞了。
徐長命和茍忠帶著人敲鑼打鼓朝對岸高喊:“參軍來了,三吳太平了!參軍來了,青天就有啦!父老鄉親們,跟著妖賊死路一條,跟著參軍吃肉喝湯!”
弄得還挺有節奏。
劉道規卻一陣郁悶,“就不能弄些有文采一些?”
高珣笑道:“這你就不懂了,百姓又不會識文斷字,越是簡單通俗,就越能深入人心。”
當天晚上,就有兩千多人從對岸游了過來。
即便第二天妖賊的水軍封鎖江面也制止不住這種趨勢。
活命、吃飯,才是所有人最原始的欲望。
“此人聲言有重大軍機要面呈參軍。”孟干之領著一濕漉漉的人過來。
“哦?你是何人?”劉道規上下打量,二十出頭的樣子,身材健壯,雙臂虬結有力,面不改色,眼神毫不退縮的直視,
“在下沈虔子,奉家兄沈田子之令,邀參軍渡江,里應外合,共擊賊酋孫易之部!”
“孫易之?”劉道規一愣,沒想到在這里撞見他了。
如果能拿下邢浦,便是攻破了會稽的北門,還能切斷妖賊水軍與山陰城的聯系。
以北府軍的精銳,不出半月便能攻破此城。
但,事情似乎有些太順利了。
吳興沈氏心甘情愿的跟隨孫恩作亂,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劉道規占了優勢的時候來。
謝琰和孫無終戰敗,都不是敗于正面戰場,而是中了妖賊的計。
如果對岸是個陷阱,這一次南征也要失敗,對劉牢之的影響或許不大,但劉裕和劉道規以后別想在北府軍中出頭……
“參軍殺庾桓,為吳興父老報了血仇,家兄感激涕零,愿意舍身相報!”沈虔子滿臉感激之色。
殺庾桓,的確為劉道規贏得了三吳豪族人心。
不過舍身相報這種鬼話只怕連鬼都不信。
沈家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家族,不可能意氣用事。
“我亦仰慕吳興沈氏許久,既然汝兄有棄暗投明之心,不如親自來談!”劉道規盯著沈虔子的臉。
沈虔子幾乎毫不遲疑的點頭,“在下這就回營,稟告家兄。”
“爽快!”劉道規親自送出營外。
高珣蹙眉道:“妖賊素來奸詐,沈氏心意難料,風險太大了,我軍既然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不必犯險。”
“我又沒立即答應他們,先看看形勢再說。”
即便要攻打邢浦,劉道規一支人馬也不夠。
沈虔子走后,連續幾日都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