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主將,本就要有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心性。
慕容隆成名已久,燕軍兵力眾多,能與他們形成對峙,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王元德道:“不如大張旗鼓,邀燕軍渡河決戰,慕容隆若來,我軍可一股滅之,若是不來,則消耗燕軍士氣。”
“可!”劉道規點頭同意。
泗水東岸的工事一點都不比西岸差,僅后面的這座塢堡,就能讓燕軍望而卻步。
而慕容隆不渡河,燕軍士氣肯定會受到影響。
兩軍對峙,任何一絲微小的優勢都至關重要。
“不就是罵人嗎?我熟!”劉遵嘿嘿一笑。
“那就看你本事了。”
劉道規和王元德相視莞爾。
過不多時,劉遵領著百余甲士踏上泗橋。
橋面狹窄,僅供四人并肩而行,石柱早已斑駁,無數歲月風吹雨打,留下了細細的裂紋,反而賦予了它特有的滄桑感。
“慕容小兒聽著,汝家男為苻堅之孌童,女為暖床之侍婢,姐弟共侍一夫,恩寵似海,為何轉頭背叛舊主苻堅?”
劉遵這張破嘴仿佛開過光一樣,一開口就直奔著慕容家的命門而去。
兩岸鴉頓時雀無聲,他卻越發得意了,拿著一面鑼,一邊當當當的敲,一邊有節奏的大喊,“想當年,你慕容垂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逃奔氐秦,苻堅不計前嫌,待之如手足,與爾等主母小段妃,同床共枕,何等快活呀,真真親如一家,如今為何翻臉無情?奪別人的城池土地、殺別人族眾?”
不得不說他在罵人上特別有天賦。
嗓門又大又響,滿臉的理直氣壯。
關鍵,他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苻堅當初不僅看上了慕容沖姐弟倆,還看上了慕容垂之妻小段氏,成了苻堅的禁臠,日日笙歌。
氐秦的黃門郎趙整實在看不下去了,做了一首詩諷刺苻堅的荒淫:不見雀來入燕室,但見浮云蔽白日……
甲士們照著劉遵的話齊聲大喊,一字一句,兩岸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
東岸哄笑聲則震耳欲聾。
西岸的那些騎兵們全都一動不動,直愣愣的望著石橋上的劉遵。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劉遵早就被千刀萬剮了。
慕容垂是誰?
一身經歷堪稱傳奇,名震天下,幾乎是所有慕容鮮卑人心目中的神。
但這尊“神”身上也有洗不去的諸多污點。
“啊……”
對面的燕軍有人大喊起來。
接著,數百甲騎從各營壘中沖出,奔向石橋上的劉遵。
東岸立即掀起一陣箭雨,但對面是甲騎,間隔著上百步的距離,根本傷不到他們。
甲騎奔動,簡直有天崩地裂之勢,極是駭人。
而三百多騎挾怒而來,氣勢更盛,連石橋都跟著震動起來。
這種狹窄的地形,重甲騎兵沖過來,避無可避。
“我地娘……”劉遵一把扔掉銅鑼,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