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厲兵秣馬,拓跋珪也沒有閑著。
派陳留公拓跋虔率三萬精銳鎮守平城,堵塞河北進入太行的所有道路,修建關隘,防守的固守金湯。
而拓跋虔也是魏國數一數二的猛將,武力絕倫,認為尋常長槊太細太短,令工匠打造了一柄大槊,仍覺得太輕,在槊鋒上系上鈴鐺。
所用之弓,也異于常人,一矢能貫三人。
每從征討,常先登陷陣,勇冠當時,敵無眾寡,莫敢抗其前者。
其麾下所率人馬,也是百戰精銳,剛剛打贏了參合陂之戰,士氣如日中天。
而燕國經歷慘敗,精銳盡失,士氣低下,怎么看這一戰都沒有勝算。
拓跋珪的意圖的也很簡單,以太行山和代郡消耗燕軍,拖垮慕容垂,他自己率十萬步騎勒兵盛樂,一旦燕軍筋疲力盡,他就乘勢殺入河北,完成多年夙愿。
退一步,就算拓跋虔不利,憑借平城能抵擋些時日。
拓跋珪的援兵就能從盛樂撲來,內外夾擊。
閏三月的天氣,北國寒風猶冽,但大地已經回春,鉆出一抹抹新綠。
一只雄鷹從山巔上俯沖下來,翅下掠過山川河流城池。
“吁”的一聲,一聲戰馬嘶鳴,追著雄鷹奔跑起來,馬上的拓跋珪彎弓搭箭,長箭激射而出,卻在離雄鷹四五尺時,失去了力道,掉落下來。
唳——
雄鷹長鳴一聲,仿佛是在嘲笑拓跋珪的不自量力,非但不離去,還在拓跋珪頭頂上盤旋。
拓跋珪接連射出幾箭,不是偏了,便是力道不足。
不過這時百余騎奔來,雄鷹受到驚嚇,振翅遠去。
“這畜生!”拓跋珪一把扔掉手中長弓,從懷中掏出一顆五石散,一口吞了下去。
頓覺全身亢奮,有飄飄欲仙之感。
只是吃這東西幾年了,身體似乎沒以前那么健壯了,若是三年前,那只鷹絕逃不過自己的弓箭。
“大王,前線軍情。”王建趕來稟報。
拓跋珪睜開一只眼,“莫非是慕容垂那老兒死了?”
王建道:“慕容垂調來龍城精銳,以慕容隆、慕容農為前鋒。”
遼西龍城是慕容家的興起之地,常駐兩萬精銳。
參合陂一戰,八萬燕國精銳灰飛煙滅,慕容垂將自己的老底都搬來了。
不過拓跋珪卻冷笑一聲,“八萬人馬都無可奈何,兩萬龍城精騎又能如何?慕容垂這是尋死!”
從冀州、幽州、并州進入代郡的路徑不是被堵死,就是重兵防守。
燕軍都是騎兵,不擅長攻城,人盡皆知。
拓跋珪有十足把握。
“哈哈,大王所言甚是。”周圍一片恭賀聲。
“慕容老兒帶病上陣,燕國國力受挫,難以長久,此戰必勝。”
參合陂大勝,讓他們對慕容垂生出輕蔑之心。
拓跋珪抬頭望著向東飛遠的雄鷹,忽感全身一陣燥熱,“慕容老兒不死,燕國不滅,這一戰必挫其數十年威風!”
那只雄鷹一直向東飛,飛過白日黑夜,飛過山川河流城池。
落在太行山之東青嶺的一棵老樹上。
比起塞外,河北春意更濃,春光正媚,大地上鋪上了一層綠茵,綠茵上生出幾朵淡紫色的野花。
一只白色馬蹄踩在紫色野花上,黑色馬蹄上抹上了一層紫色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