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之人,燕額虎目,目光炯炯,兩鬢白發蒼蒼,穿著一身黑色精甲,威武不凡,只是臉上帶著病容與疲憊。
此人正是威震天下的慕容垂。
但出乎拓跋珪的預料,慕容垂并沒有選擇攻打飛狐陘或者軍都陘,而是從更北面的青嶺進兵,繞過防守嚴密的飛狐陘軍都陘,直撲代郡腹地。
無人的野谷中,數萬民夫正在敲擊山石,砍伐荊棘藤木。
“通了、通了!”
民夫們忽然歡呼起來。
一陣寒風襲來,慕容垂的身軀晃了晃,胯下戰馬不安的嘶鳴起來,“進兵!”
“陛下有令,進兵!”
令旗揮動,一眾黑甲騎兵最先沖上山道,仿佛一群迫不及待的虎狼。
參合陂大敗,燕軍士氣低迷,談魏軍而色變。
但這支龍城精銳騎兵到來,迅速提振了士氣,而且此戰由慕容垂親自掛帥,燕軍將士戰意高昂,幾乎每個個人心中都升騰著復仇的火焰。
原因無他,拓跋珪壞了兩百多年的規矩。
即便當年暴虐的石虎,只要向他投降,都不會有性命之憂,苻洪、姚弋仲、段遼這些北方豪杰當年都是石虎的對手,兵敗之后方才投奔于他,被安置在河北。
五萬投降燕軍,哪怕是抓回去當奴隸,也能讓燕國君臣接受。
但拓跋珪心狠手辣,竟然全部坑殺……
也正是因為他的殘忍手段,讓慕容垂看清一個現實,自己的幾個兒子,都不知道他的對手,所以不得不強撐一把老骨頭,拖著病體,跋山涉水,為兒孫解決最大的隱患。
行軍兩日,大軍神不知鬼不覺的穿過太行山,進入代郡。
即將兵臨平城之下時,拓跋虔才發覺燕軍到來。
但他手握三萬步騎,麾下還有三萬戶人口,實力強橫,代郡是拓跋家的龍興之地,地利人和皆在。
參合陂大勝,魏軍氣勢如虹。
而燕軍前鋒只有一萬八千余眾。
拓跋虔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出城決戰,三萬步騎,加一萬青壯,只要快速吞并燕軍前鋒,便能挫動燕軍銳氣。
“殺——”
馬蹄聲震地,喊殺聲在群山間回蕩。
兩支騎兵在原野上撞在一起,血光沖天。
國仇家恨疊加在一起,燕軍已成哀兵,面對數倍之敵,毫無畏懼,反而越戰越勇。
慕容隆更是沖殺在前,士卒無不振奮,甲騎爭先恐后,將魏軍撞飛出去,劈波斬浪一般鑿穿了魏軍。
戰馬變成了血馬,魏軍騎兵的尸體散落一地。
拓跋虔大怒,提著大槊沖向慕容隆的甲騎。
但他身邊都是輕騎,騎兵披甲率不足兩成,戰馬無甲。
魏國崛起于塞外,實力自然比不上占據河北大地的燕國,龍城來的這支精騎,養精蓄銳多年,甲騎就有兩千之眾。
天上風起云涌,大地上魏軍步騎如同一張大網四面合圍。
但這張網再大,也網不住慕容隆的甲騎。
一聲慘叫,五六支長槊同時洞穿了拓跋虔的身體行,甩向天空。
鮮血噴濺成一道血霧。
落地時,無數只馬蹄踐踏而過,血肉踩進了泥中……
“拓跋虔已死,何不速降!”慕容隆仰天長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