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玄不上來,吳甫之和皇甫敷也都按兵不動,這一場仗自然也就打不起來。
這對劉道規而言并無多大損失,桓玄如此忌憚,實則是向天下人證明,劉道規有上桌分肉的資格和實力。
桓玄的真實目的是通過北伐取司馬家而代之,而不是上來拼命的。
劉道規也只是虛張聲勢,讓桓玄知難而退。
對峙了半個月,桓玄又派人過來。
“楚王有請都督合肥商議北伐之事!”連使者語氣的客氣了許多。
劉道規望著使者,身上帶著幾分局促的書生氣,眼神晴朗,腰背挺拔,應該也是寒門出身,王謝桓庾的子弟不會干這種有風險的差事。
事實上,朝野上下,真正辦事的都是寒門庶族出身的濁吏。
這也讓寒門庶族的才俊層出不窮。
“楚王在合肥可好?”
使者稍微愣了一下,話中有話道:“楚王一切皆好,只是對都督念念不忘、”
這人說話倒也有意思,劉道規忍不住笑了一聲,“楚王有心了,敢問足下高姓大名?”
桓玄這次北伐一開始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不敢,在下胡藩,曾在鎮軍將軍和殷荊州麾下為參軍,后歸楚王麾下。”
鎮軍將軍是郗恢,鎮守洛陽的辛恭靖、夏侯宗之,以及當年的楊佺期,都是他的舊部。
殷荊州則是殷仲堪。
兩人當年與王恭、王珣都是孝武皇帝的親信,后郗恢鎮守襄陽,領秦州刺史,殷仲堪鎮西府,為荊州刺史。
因與殷仲堪政見不合,連同四個兒子,在返回建康時被暗殺。
劉道規對殷仲堪和郗恢的破事沒什么興趣,跟王恭一樣,都是志大才疏之人,斗來斗去,讓桓玄撿了便宜,“煩請足下回稟楚王,道規必至合肥!”
“都督……”高珣眉頭皺起。
帳中其他將吏也滿面驚訝。
桓玄在合肥重兵云集,劉道規若是南下,便是深入敵境,很容易遭到前后夾擊。
胡藩也勸道:“北府西府乃國之柱石,如若自相殘殺,必令仇者快親者痛,都督以驅除胡虜為己任,當以大局為重。”
能說出這番話,說明他對自己所有了解,多多少少有幾分向著自己。
桓玄此次北伐本就不得人心,在內部不穩的情況下倉促出兵。
出兵也就罷了,卻半途停下,屯兵合肥,弄得灰頭土臉,胡人一個都殺不到。
“足下多慮了,我若不去,這場紛爭沒完沒了,至于自相殘殺,也要看楚王有沒有這個膽量!”劉道規差不多摸清桓玄的心思。
不敢真的動手。
他是個聰明人,不打才能利益最大化,若是真打起來,西府遭到重創,就壓不住各種牛鬼蛇神。
胡藩深深看了一眼劉道規,拱手道:“在下這就回稟楚王。”
“恕不遠送。”劉道規客客氣氣。
人走后,高珣才道:“合肥不比壽春,都督若是南下,桓石生、吳甫之、皇甫敷截斷退路,大勢已去。”
“桓石生、吳甫之、皇甫敷若是跟來,你立即率軍猛攻壽春,不必管我,先拿下壽春,再與我一同夾擊他們三人,我看桓玄還有什么臉面篡位。”
對付桓玄這種人,你若后退一步,他會前進三步,但你若前進一步,他便會后退。
桓玄利益在建康,在司馬家身上,劉道規的利益則在壽春,這是本質區別。
退一萬步,就算戰敗了,只要劉道規活著返回彭城,憑借折沖府,旬日之間,便可再組織起一支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