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道規拿下南陽、汝南諸郡后,就與兗豫連成了一片,反過來將江左包在中間。
劉穆之在旁勸諫道:“西府居長江中上,錢糧廣盛,人口繁多,若讓與外人之手,誠為心腹之患!”
“欲推行土斷,須先安撫北府軍將。”
土斷遇到的阻力非常,士族高門倒也無所謂,但要觸及北府諸將,就不得不謹慎。
而現在士族有與北府諸將聯合的跡象,形成一個新的利益團體。
劉毅只是他們推出來的臺前之人。
司馬氏和士族門閥可以忍受再出一個桓溫,甚至也能忍受一個桓玄出現。
但劉裕剛執掌權柄,就殺了章武郡王司馬秀,囚禁司馬遵,推行土斷,其野心昭然若揭,其魄力其手段,與桓玄簡直天壤之別。
若是土斷成功,必然北伐,以兄弟二人的實力,北伐很大幾率成功。
到時候就要取司馬家而代之了。
這讓一部分忠于晉室的北府軍將無法接受。
“屬下以為,可引蛇出洞!”劉穆之目光一閃。
“哦?”
“今荊襄已平,驃騎將軍手握數萬雄兵,拔劍四顧,莫敢誰何,不妨廢掉大將軍,若有人起兵,車騎將軍與驃騎將軍東西夾擊之,反手可滅,若無人敢動,則土斷之事,順勢可成。”
劉穆之與劉裕相處大半年,已經跟上了他的節奏。
兄弟二人占據天下七成精銳,剩下的那些人根本不對手。
“廢掉作甚?放了他以后還會與我作對,除惡務盡,當以謀反之罪誅之。”劉裕平靜的令人不寒而栗。
不過說出這番話后,臉色一白,劇烈咳嗽起來。
既要土斷,又要與各種勢力斗法,勞心勞力。
劉裕畢竟重傷在身,有些不堪重負。
劉穆之滿眼擔憂之色,“將軍……”
“不妨事,土斷之事你多多費心,司馬遵我親自處置,阿規既然想要西府,那便拿去吧,不過雍州刺史改為檀憑之,毛德祖領司州刺史。”
劉裕斜躺在憑幾上,眼睛閉上,臉上疲態盡顯。
劉穆之拱手,正準備離去,外面忽然傳來幾個孩子的爭吵聲。
“我是兄長,將來要做大將軍,你們都要讓著我,義真、義隆不能跟我搶!”
“憑什么你做大將軍,我不能做?”
“不如今天大兄做,明天二兄,后天小弟。”
“那怎成?天下只有一個大將軍!”
接著便是一陣扭打聲。
打鬧一陣后,又變成了歡笑聲。
劉裕眼睛雖然沒有睜開,卻是滿臉的寵溺之色,神色動了動,“荊襄事了之后,我準備調阿規入建康主事,道和以為如何?”
重要的事情往往都會留在最后說。
而劉裕這么說,肯定早就有過這種想法。
劉穆之回答是也不對,回答不是也不對,只能模棱兩可的回了一句,“天下之事盡在將軍,屬下盡心竭力輔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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