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戰場形勢卻在持續惡化之中,在魏軍悍不畏死的持續猛攻之下,北府軍傷亡逐漸增大,陣腳已然不穩。
“大將軍能趕來嗎?”親衛們眼神呆滯起來。
劉裕去了,他們仿佛被抽掉了脊梁骨,完全沒有百戰精銳的精氣神。
“宋公說大將軍會來,就一定會來。”劉涓子安慰起周圍親軍。
“咻”的一聲,一支羽箭從天而來,貼著劉涓子的臉釘在輦榻上。
眨眼之間,一支魏軍精騎竟然沖入了中軍。
為首一將,兩鬢斑白,正是魏國首屈一指的猛將長孫肥。
“宋公……”
戰場上到處都是呼喊劉裕的北府老卒。
劉裕在,再惡劣的形勢,他們都會繼續血戰下去,但也正因為如此,對劉裕形成了倚賴。
“你們的宋公莫不是死了?”長孫肥棄弓綽槊,圍著北府軍牙旗盤旋。
外圍的形勢更加惡劣,北府軍傷亡慘重,輜重兵頂了上去,雖然也悍勇無比,但面對魏軍騎兵的沖擊,終究沒有北府老卒鎮定,尸體成片的倒下。
“事已至此,唯有死戰。”劉涓子畢竟出身彭城劉氏,當即拔刀在手。
周圍親軍為之一振,挺起長矟與長孫肥纏斗。
但殺進來的魏軍實在太多,親軍在與于栗磾的血戰中就已經傷亡慘重,面對號稱有“關張之勇”的長孫肥,越發不是對手。
半炷香都沒撐到,劉涓子就被一箭射中了前胸,幸有鐵甲防護,沒有當場斃命。
“看來劉裕定是死了!”長孫肥驅馬一步一步走上牙臺,眼神興奮無比。
取下劉裕的人頭,所有的傷亡都是值得的。
“大將軍來了!”戰場上忽然傳來歡呼聲。
長孫肥驚訝萬分,抬頭望向北面,煙塵大起,馬蹄聲奔踏如雷。
一支銀甲騎兵殺入戰陣之中,外圍的魏軍如麥子一般倒下,連叔孫建的牙旗都被砍倒了。
本來奄奄一息的北府軍,忽然又振作起來,撿起刀矟,拖著疲憊不堪的軀體,繼續與魏軍廝殺。
就連牙臺上的親軍也掙扎著站起,挺起長矟,朝向長孫肥。
“可恨!”長孫肥又驚又怒,“沖上去,割下劉裕人頭!”
“殺!”
魏軍騎兵催動戰馬,向牙臺沖去。
但那些親軍,竟然飛撲下來,以血肉之軀撞向飛奔的戰馬。
甚至地上那些重傷未死的北府軍,也撐著破碎的軀體上前,雙手抱向馬蹄,就連那些動不了的士卒,也坐在臺階上,毫無懼色的望著沖來的馬蹄……
吁——
戰馬悲鳴一聲,血霧不斷散開,戰馬不斷倒下。
牙臺狹窄,被親軍這么一攔阻,竟然沖不過去。
“該死!”長孫肥嘴上罵著,心中莫名浮現起當年的許昌之戰,那些晉人也是如此悍不畏死,以血肉之軀擋下了他的騎兵……
這么耽擱,虎衛騎兵已經殺了進來。
長孫肥卻像是沒看見一般,驅馬沖向牙臺,仿佛走火入魔一般,嘴中怒喝連連:“今日縱然是死,也要親手斬下劉裕頭顱!”
然而就在他越過尸堆時,一陣密集的弩箭沖他射來。
一陣血霧爆開,將他連人帶馬射成了刺猬,而后轟然倒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