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劉道規望著劉裕的尸體,悲從中來。
一個戰士終究還是死在戰場上,這可能也是他想要的。
“宋公!”
凄風呼嘯,哀聲一片,劉裕對普通士卒非常好,幾乎拿他們當兄弟看,這也是為何這么多人追隨他、為他效死的原因。
劉涓子道:“寄奴這一戰,既成全他,也成全了你。”
算不上成全誰,劉裕去了,問題并沒有結束,朝廷已經形成了一股新勢力,更多的挑戰還在后面,“兄長有何遺言?”
劉涓子沉默稍許后道:“讓你給他留些骨血……”
劉道規一時愣在原地。
說出這些話,說明他心中什么都知道,士族高門不會放棄對權力的侵蝕。
但沒了劉裕,劉道規最大的忌憚也就沒有了。
魏軍大敗,段宏和王仲德追殺去了,這一戰之后,天下大勢、正統大義、人心都會倒向劉道規,什么時候統一,只是時間問題。
不過前提是處理好內部問題。
“阿規,你萬不可掉以輕心,寄奴若不是萬不得已,不會與高門聯合。”劉涓子跟在劉裕身邊多年,看的多,知道的也多。
“我不是兄長,兄長也不是我。”
某種程度上,劉道規野心更大,絕不會滿足于偏安江左。
只有實力不足,才會選擇與士族聯姻。
劉道規則沒有這重顧慮,“你們都下去吧,先打掃戰場,安營扎寨,等候段宏、王仲德回來,我一個人靜一靜。”
“領命!”孟龍符、丁旿幾人帶著人馬下去了。
劉道規一個人坐在輦榻旁邊,回想這么多年,一直都是劉裕沖在前面,掃平了所有障礙,雖然也有自己的私心,但一直顧念著兄弟之情,不然兩股勢力早就火并了。
江左也會是另一番形勢。
兄弟兩人無論誰贏了,都會落下罵名。
“兄長安心的去吧,剩下的事交給小弟,劉氏定會恢復祖先的榮光!”
許久之后,劉道規合上他的眼睛,為他罩上錦被。
默默的坐了一夜,天亮時仍沒有什么了睡意。
追殺長孫嵩和叔孫建的騎兵陸續返回,斬獲頗大,俘虜萬余眾,獲得牛馬羊駝等牲畜四萬余頭。
長孫嵩在其子長孫頹的護衛下,逃回上黨。
魏國在河北的十六萬大軍,相繼覆滅了達奚斤的一萬精騎,長孫肥和叔孫建的兩萬余精銳,雖然不到四萬眾,卻都是拓跋珪時代留下的百戰精銳。
魏國已經元氣大傷。
不過北府軍因為劉裕病逝,傷亡也大,三千精銳只剩下一千三百余眾,大將徐猗之、沈虔子陣亡。
劉道規前后數戰,也傷亡兩千三百多精銳。
無力進攻防守嚴密的上黨,太行山之后的平城更是遙不可及。
孟干之讀著最新戰報,“姚興還在誓死抵抗,我軍久攻不下,劉勃勃起騎兵三萬,南下臨涇,仇池國出兵北上,攻打雍城……”
“先解決關中,傳令,王仲德、劉懷敬鎮守鄴城,大軍休整三日,三日之后西進關中。”劉道規實事求是。
公孫表急忙道:“幽州……”
拓跋嗣率四五萬人馬坐鎮中山,夾在幽州與冀州之間。
劉道規暫時無力進攻幽州。
“孟龍符聽令,升汝為前將軍,冀州刺史,丁旿為后將軍,破虜將軍,公孫表為幽州別駕,沛國左長史,與劉廣之、胡藩等部蠶食冀幽二州,其他有功將士,待大勝之后,論功行賞。”
公孫表這一路出謀劃策,表現十分出色,讓他當一鼓吏實在屈才了。
公孫氏是幽州豪族,有他們的支持,劉道規更容易在河北站穩腳。
“謝大將軍!”三人一陣欣喜。
周圍北府軍仿佛重新找到了主心骨,腰桿不知不覺間挺直起來。
“宋公薨逝的消息先封鎖,尤其是對建康封鎖,誰若泄露,以通敵論處!”劉道規眼神犀利起來。
北伐還未成功,魏國沒滅,秦國也還在死撐著。
劉裕逝世的消息傳進建康,說不定又會鬧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