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的,黑白熊想到了這個問題,然后下一秒他就沒空針對這個念頭繼續往下想了,因為對面的騎兵撞上來了。
后面發生的畫面,就像是現代的汽車沖撞行人的交通事故。
全速沖鋒的沖擊騎兵攜帶能夠撞翻日本汽車的沖擊力,而傾斜插入地面的長槍僅靠人體自重與土壤阻力與其對抗,想要獲勝,無疑是癡人說夢。
大槍的槍桿接觸戰馬板甲胸鎧的瞬間彎曲成弓形,木纖維爆裂聲比雷聲更沉悶。
黑白熊只覺得眼前一黑,手中的大槍一震過后,他就被從手臂上傳來的沖擊力帶動著向后倒去。
在他倒下后,其頭盔與第二排同伴的靴子互相碰撞時,黑白熊的耳朵這才聽到了濕木頭被巨斧劈開的悶響,其間夾雜著馬匹顎骨粉碎的“咯嘞”聲。
在這一瞬間過后,他眼中的世界仿佛被按進血肉磨盤。
斷裂的槍桿化作木刺,帶著人體組織的碎末向后噴射,一名后排持斧槍的玩家的面甲一黑,一股突如其來的溫熱從觀察孔灌入。
那不是汗,是前排玩家的血,以及半截斷臂。
幾乎是瞬間,最前排的漢唐武士便全軍覆沒了,同時也因為他們的犧牲,十幾匹高頭戰馬翻滾倒地,其背后的騎兵也騰空而起。
有些騎兵飛躍了三列槍兵的頭頂,摔落在空地上,砸出了一個個土坑,變成了一團被變形胸甲包裹的肉泥,血末和塵埃四射。
也有一些騎兵在死前依然不忘記為共和國做出貢獻,砸落在槍兵當中,化身為人肉保齡球,撞入后者密集的陣型中,將原本嚴密的陣型撕開一道道血淋淋的缺口。
一名漢唐武士被飛來的騎兵尸體砸中,胸甲瞬間凹陷,肋骨斷裂的“咔嚓”聲清晰可聞。
他的身體像破布娃娃般被拋飛,重重摔在第三排槍兵的腳下,口中噴出的鮮血染紅了同伴的靴子。
另一名騎兵在墜地前刺出了手中的騎槍,槍尖旋轉著劃破空氣,精準地嵌入一名持斧槍玩家的脖頸。
那名玩家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頭顱便飛向后方,鮮血如噴泉般從撕裂的斷口涌出,濺射在周圍同伴的臉上。
敵人前排的突騎兵損失慘重,卻也真的沖垮了三列槍兵玩家的陣型,后方沖鋒的劍盾騎兵毫不猶豫地踩踏著同僚的尸體繼續前進,馬蹄下的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他們跨過了堆積由血肉和鋼鐵構成的臨時路障,沖入到大方陣當中。
黑白熊很幸運,他還活著。
當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他的頭盔已經變形,額角流下的鮮血模糊了視線。
黑白熊脫下頭盔,抹了一把臉,手掌上沾滿了黏稠的血漿和不知名的碎肉,他的耳邊充斥著慘叫聲、馬蹄聲和金屬碰撞聲的回響,但這些聲音仿佛隔著一層厚重的帷幕,顯得遙遠而失真。
黑白熊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虎口已經撕裂,鮮血順著槍桿流淌,他的長槍早已折斷,只剩下半截木桿還握在手中,他下意識地摸索腰間的橫刀,卻發現刀鞘空空如也……不知是在撞擊中丟失,還是被飛濺的碎骨擊飛。
黑白熊抬頭一看,前方空無一物,他回頭時,才發現敵人在后面,正在沖擊、碾壓著只有刺刀的燧發槍玩家。
空心方陣的出現,很大程度就是為了應對騎兵對步兵的優勢。
方陣沒有側面,四個面都是正面,沒有明顯的側翼或后方弱點,任由騎兵利用機動力在戰場上游走,也無法通過繞后或側擊來輕易突破,同時躲在方陣內的火槍手可以乘機對外開火,射擊游走靠近的敵人。
如果騎兵要向空心方陣發起沖擊,只要他們下定決心,不畏犧牲的話,必然可以沖破方陣的橫列防御,沖入到其內部。
而到了這個時候,才是空心方陣的厲害之處,進入到其內部的騎兵們會在這個時候發現,他們不僅需要面對裝備刺刀,化身為短矛步的火槍手抵抗,拖延本就不快的馬速。
方陣左右橫列的長槍、長戟兵也會轉身向內,左右前后夾擊騎兵,擠壓敵人的活動空間,將戰斗拖入混戰中,與敵人騎兵打出優勢的交換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