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維茨基城外,泥土翻飛,號子震天,士兵、民夫揮汗如雨,鋤頭和鐵鍬來回舞動中,在陽光下閃著金屬的冷光。
護城河被大段填平,露出濕漉漉的淤泥,很快又被運來的土石覆蓋、夯實。
一條條蜿蜒曲折的壕溝如同丑陋的傷疤,在城墻外數百步的地方開始蔓延,深挖的泥土堆在壕溝外側,形成簡陋的胸墻。
原本玩家想挖筆直戰壕的,但是在實操中卻發現做不到,施工人員的素質太堪憂了。
更遠處,濃煙滾滾,那是縱火隊在焚燒推倒的民居和果園,焦黑的木梁和燃燒的果樹散發出刺鼻的氣味,大片曾經肥沃的土地被強制清空,變成一片焦黑、開闊的死亡地帶。
拒馬樁被深深打入地下,帶著倒刺的鐵絲網如同猙獰的荊棘叢,開始在開闊地的邊緣和預留通道兩側蔓延。
整個塔維茨基就像一只被驚動的刺猬,正在用前所未有的方式豎起它的尖刺。
然后,就在這片改造大地的喧囂聲中,秋天干燥的風,終于送來了不祥的氣息。
雷泰利亞人,來了。
他們沒有像馬洛少將最初擔憂的那樣,以整齊龐大的軍團姿態,像一堵移動的鋼鐵城墻般直接壓向塔維茨基城。
相反,他們的入侵如同瘟疫擴散,悄無聲息卻又迅猛致命。
首先是在塔維茨基行省廣袤的平原和丘陵邊緣,燃起了烽煙。
一支支由重裝騎士為核心,輔以大量輕騎兵侍從和精銳的披甲步行扈從組成的“千人隊”,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從多個方向越過了行省邊界。
他們行動迅捷,紀律嚴明、劫掠目標明確,目標直指那些尚未歸順克里斯王子、或者態度曖昧的米尼西亞城鎮與村落。
這些千人隊的戰術簡單而高效。
輕騎兵如同水銀瀉地般散開,偵察道路、村鎮防御和可能的抵抗力量。一旦確認目標防御薄弱或毫無防備,信號便會發出。
收到信號的重裝騎士們會發起一次震撼人心的沖鋒,不是為了攻堅,而是為了徹底擊垮任何組織抵抗的企圖。
馬蹄踏碎簡陋的柵欄,騎槍輕易捅穿試圖結陣的民兵,沉重的釘頭錘砸碎門板。
恐懼,是他們最有效的武器。
如果米尼西亞人的鎮子有防備,在騎兵靠近之前就躲在鎮子內,并召集士兵,準備死守家園。
那么,騎士們就會命令緊隨其后的侍從和步兵推著笨拙、準頭很差、有效射程也近,卻威力巨大的射石炮上前。
在靠近兩百米,甚至更近距離后,雷塔利亞的炮兵只需要一炮,就能將鎮子的那只是為了防備土匪而建造的單薄木頭、石頭高墻給打碎。
然后披甲步兵們就在弓弩雨,以及少量重型火槍的射擊掩護下,涌入被攻破或投降的村鎮,發起掠奪。
糧食、牲畜、財物、乃至青壯勞力,都是他們的戰利品。
哭喊聲、哀求聲與雷泰利亞士兵粗野的呵斥、得意的狂笑交織在一起。房屋被點燃,濃煙成為他們勝利的旗幟。
最令人絕望的暴行隨之而來。
雷泰利亞人沒有時間慢慢消化占領區,但他們需要糧食,大量的糧食,以維持他們深入敵境的龐大軍隊。
于是,他們不僅搶劫本地人家中的財產、強堿其妻女,甚至還強迫被俘的米尼西亞農民,在刀槍的威逼下,讓其走向他們自己辛苦耕耘、眼看就要豐收的麥田。
金黃的麥浪在秋風中起伏,這本應是收獲和喜悅的季節,然而,此刻麥田里卻是一片地獄景象。
衣衫襤褸的農民,臉上帶著麻木的恐懼,在雷泰利亞士兵的皮鞭和長矛驅趕下,機械地揮舞著鐮刀。
鋒利的刀刃割斷麥稈,金黃的麥穗倒下,被粗暴地捆扎、裝上雷泰利亞人的大車,每一捆被奪走的麥子,都意味著本地人熬過寒冬的希望被剝奪。
稍有遲疑或反抗,迎接他們的就是無情的鞭撻,甚至當場格殺。
鮮血染紅了田埂,滴落在金色的麥穗上,形成刺目的斑駁。空氣中彌漫著麥稈的清香、泥土的腥氣,以及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