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馬車在愈發寬闊、平坦的道路上吱呀前行,載著滿腹愁腸的克勞福德祭司,終于駛近了巴格尼亞王國的心臟……沃特拉德諾伊。
在巴格尼亞共和國時期,這座城市雖然貴為首都,但更像一個臃腫的巨人,不到三十萬的常住人口已是極限,城墻內擁擠不堪,城墻外則散落著無序的貧民窟和農田,街道狹窄泥濘,空氣中混雜著各種難以言喻的氣味。
而在克里斯接手它之后,他就對這座城市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造,對城中的流氓人口進行無情的清理和殺戮,再接著對城里的違章建筑進行暴力拆遷。
后世的國人可以做釘子戶,在這個世界的巴格尼亞流氓、不良富豪當然也可以,只可惜當時遠在鐵砧要塞,忙于戰爭的克里斯一點都不慣著他們。
他也沒用多嚴重的手段,就是讓稅務局的人上門一趟而已。
被“家訪”的人,要么哭爹喊娘的服軟,拿著補償款搬家,要么被警察抓走,家產被稅務官罰沒,落得一個傾家蕩產、家破人亡的結局。
因為這樣的雷霆手段,沃特拉德諾伊的改造非常順利,它的變化也是日新月異,克勞福德只是離開了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對這座城市感到了巨大的陌生。
首先沖擊克勞福德感官的就是那令人窒息的規模,城市的邊界如同吹脹的氣球般向外瘋狂擴張。
曾經環繞核心區的老舊石墻依然矗立,但早已被淹沒在一片由磚石、木材和新興的預制板材構筑的、無邊無際的新城區汪洋之中,排隊等著拆遷隊過來。
克勞福德的視線所及,密密麻麻的房屋如同森林般蔓延至遠方,一直延伸到天際線處新起的、更高大的哨塔和模糊的工業輪廓。
克勞福德在農村傳教、給窮苦農民進行無償就診的時候,就聽說過沃特拉德諾伊的劇變。
但耳聞終究是耳聞,當親眼目睹這翻天覆地的景象時,那種沖擊力讓他這個見慣了人間疾苦的祭司也感到一陣眩暈。
城市確實在瘋狂擴張,新的道路寬闊筆直,規劃整齊的居民區如同棋盤般鋪開。
走在大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面帶喜色,大街小巷內都有人在忙碌著什么,給路燈掛上象征著喜慶和節日的麥穗裝飾。
啊,要過節了嗎?
克勞福德稍微想了一下,就想起了再過不久就是巴格尼亞的豐收節了。
馬車開進首都,立刻就被淹沒在一種近乎狂熱的節日籌備氣氛中。這氣氛與他剛剛在城外看到的冰冷擴張形成了奇異的對比,卻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在靠近城郊的農貿集市和通往大型集體農莊的道路上,克勞福德看到了最純粹、最樸實的喜悅。
滿載著金燦燦麥穗、沉甸甸的南瓜、飽滿的玉米和各類新鮮蔬果的馬車排成了長龍,農夫們的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
今年風調雨順,王國的農業改革似乎也初見成效,加上克里斯在戰爭期間免除了全國的農稅,讓許多農民真正感受到了豐收的滋味。
現在的他們都在高興的談論、交換著各自的喜悅。
“今年的麥子長得真好,我村的甲長糧倉都堆滿了。”
“是啊,聽說陛下登基那天,要在廣場上免費發放加了蜂蜜的白面包,我家那小子就盼著那天呢。”
“還有婚禮,聽說新王后可漂亮了,是南方的米尼西亞王國的大貴族小姐呢……希望她和陛下能像豐收的土地一樣,給王國帶來更多的福氣!”
一些年長的農民,還會在路過大地母神或農業女神的小型路邊神龕時,恭敬地獻上幾粒最好的谷物,低聲祈禱著感謝神恩,并祈求新王和新后能繼續保佑土地豐饒。
在路過城市的新區和工業區,克勞福德能給個看到,這里的節日籌備則帶著濃厚的“克里斯式”烙印……高效、有序,并服務于慶典本身。
在大街上的工人們穿著統一的灰色工裝,在工頭和監工的指揮下,正以驚人的速度搭建慶典用的觀禮臺、凱旋門和巨大的舞臺。
腳手架如同鋼鐵叢林般架起,預制好的裝飾構件被大型起重機精準吊裝到位。
街道兩旁的路燈桿被刷上了嶄新的油漆,掛上了象征豐收的麥穗花環和王室的雙頭鷹旗幟。
推著雙輪噴射車的消防員使用高壓水槍,將主要街道沖刷得一塵不染,水渠內流淌著黑色的污水,帶走了城市的不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