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知道本就如此,因此輕哼一聲,嘲諷道:“姑娘們想岔了。”
眾人面色難看,露出尷尬。
如是原來,倒也不怕平姑娘,雖不敢得罪,可大家都這么干的,法不責眾。
哪怕是二奶奶以前的時候,這些暗子的規矩,二奶奶也不敢揪出來。
不過如今又不同。
三姑娘當家。
要把各處的事情分出去,大家從此“單干”,不再是攪合在一起,多干多得,少干不得,有了好處的事,大家誰也不愿意撒手。
偏各處分給誰,還不是三姑娘一句話。
當著三姑娘的面,哪怕揭開了此事,也無人愿意反駁,何況以三姑娘的做派,以后這些事都不會再有。
要好處可以,把各處的事情做好,做好了各處的事情之余,再撈各自的好處。
稻田種好了,棗園打理好,荷池多看顧
一年四季的產出,總能拿出去賣些銀子,不比月錢拿得少。
“不是她們不想買好的,是買辦那邊壓著呢!她若真買了好的送來,那買辦能善罷甘休?必定疑心她使壞,想奪了這采買的肥差!所以下頭辦事的人也只能如此,寧可得罪了里頭的姑娘們,也不敢得罪外頭掌權的買辦。姑娘們若用自己親近的奶媽子去買,她們反倒不敢吱聲了。”
平兒終歸不敢徹底得罪她們,一邊指責,一邊開脫,見眾人神情,心里越發詫異。
探春纖指在炕幾上輕輕一叩,睫毛微微顫動。
不等平兒說話,輕笑道:“這就是癥結所在!銀子花了雙份——公中一份,我們自己貼一份,東西卻只落得一半能用,另一半白白糟蹋!里外里算下來,反倒多費了一倍的錢!依我看,不如干脆把這脂粉買辦的份例蠲了,省得養蛀蟲!”
探春又看向眾人,問道:“你們說是不是?”
已經到了如此地步,眾人紛紛說是,事情就算這么辦了。
平兒有些恍惚,雖說三姑娘利用了自己,可她又不知道自己來,必然是臨時起意,既是臨時起意,卻能順手解決一樁以往二奶奶都不愿意管的難事。
天底下怎么還有這般厲害的姑娘。
平兒驚呆了。
見事情說的差不多,又看了眼平兒,發現平兒已不復剛才的氣勢,探春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平姐姐來找我必然有事,你們的事回頭再說。”
眾人這才紛紛離開。
無緣無故領了個人情,平兒不禁苦笑。
仿佛猜到平兒的想法,探春主動問道:“平姐姐來找我,可是因為二嫂子的事。”
平兒吸了吸鼻子,臉色變得嚴肅,質問道:“三姑娘既然知道二奶奶的事,為何不管呢。”
“唉。”
探春嘆了口氣。
“平兒姐姐來得巧,恰好看到我剛才逞威,必然以為我很輕松,其實府里的事,平姐姐知道的不比我少,我的難處有多少,平姐姐也一清二楚。”
平兒沒想到探春如此軟了下來,偏她說的又是實情。
二姑娘迎春雖也是大房的庶出,可大太太并不怎么管事,對二姑娘不算好,也不算刁難。
三姑娘是二房的庶出。
二奶奶和夫人又是姑侄,自己跟著二奶奶,豈能不知道三姑娘這些年過的多么小心。
如此局面下,三姑娘還能獲得不錯的名聲,以及今日的局面,平兒捫心自問,換成是自己,萬萬辦不到的,一時間有些心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