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覺得跟你沒什么干系,為何心心念念想撥亂反正?”
莊不染將一手的手掌合攏,輕輕放于胸前,淡道:
“我佛慈悲。”
“你欲撥亂反正,必定要開殺戒。”師妃暄臉色嚴肅:
“戒殺是五戒的重心,殺生如何能是慈悲!”
“師姐,你不僅修不了天道,也對禪理一知半解。”藍衫少年慢悠悠的道:
“有一間禪院,分東、西二堂,有一天兩堂僧人為奪一只貓兒而起爭執,雙方各不相讓,都想收養這只小貓。”
“禪院方丈見了便執取貓兒而對兩堂僧人說,今天,任何人道得出奪貓事件的禪悟之境,便可以救取這只貓兒,道不出,就要斬了它。”
“這話一出,眾僧都愣住了,有人張口欲言,卻又不知說什么好,有人翻開經卷,想找出合適的佛理來回應,更有人低著頭,假裝沒聽見。”
“片刻的沉默后,方丈手起刀落,將那只貓斬成兩段。”
“事后,方丈弟子從外歸來,便問他如何看待此事。”
“他便脫下腳上的草鞋,放置在頭上,一言不發地頂著草鞋就出去了。”
“方丈見狀,頗為欣慰,直言他若在,就能道破奪貓事件中可以得到的開示,貓就可以得救。”
莊不染說到這,瞥了身旁一眼:
“子陵,你有一些佛道之緣,你且說一說,聽了這則小故事有何感悟。”
徐子陵沉吟半響,道:
“佛法講究不二法門,一旦起了分別心,便已偏離正道,方丈問僧眾能否說出一句話救貓,其實是在考驗他們對佛法的真實理解。”
“可惜僧眾要么沉默不語,要么搬弄經文,都落入了知見的窠臼,方丈弟子脫鞋戴頭的舉動,看似荒誕不經,實則直指本心。
“他不假思索,不立知見,一舉一動都顯露著大智若愚的禪機。”
“是以方丈斬貓,實際上是在斬斷妄念和自我迷失的根源。”
“這無情之舉斬的是貓首,也是一切矛盾、對立、自他的執念。”
“如果稱此為殺人刀,方丈弟子的舉動便是活人劍,用無上的包容之心,將滿身泥污、受人蔑視的草鞋頂在頭上,這踐行的是菩薩道。”
“本是兩堂僧人之間執念相爭,皆因師者愚鈍無法開釋眾僧,便殘忍的殺害了一只貓,平息相爭有諸多方式,卻選擇最糟糕的破戒入手。”師妃暄輕嘆道:
“師弟,這便是你所修的佛法嗎?”
藍衫少年嘴角噙著笑:
“殺貓,看似違背慈悲,實則是大慈大悲的示現,一刀兩斷,不僅斬斷了貓的生命,更斬斷了眾人的妄念。”
“如《瑜伽菩薩戒》說,善權方便,為利他故,于諸性罪,少分現行,由是因緣,于菩薩戒,無所違犯,多生功德。”
“原來依大乘戒,如殺生、偷盜等行為是為了利他,不僅不視為破戒,還有莫大功德。”
“有些時候,我佛家不殺生戒也可開戒而不守戒。”
“是以斬貓,并非由懷恨起瞋恚心而殺之,而是由利他故,以慈憫心,使禪院弟子平息紛爭,讓眾僧體會到生死如幻,命如懸絲,此貓誰屬,無有定相的禪理。”
“故意以最震撼的方法,手起刀落,斷貓性命,以期望眾僧藉此最強烈的外緣激蕩,心智內轉,不往外馳,明心見性,啟動本有生命智慧,終于或能自證自悟。”
“我欲撥亂反正,亦是同理。”
師妃暄一字一頓:
“清師弟,慈悲不是讓你枉害性命,哪怕殺戒以殺人為重,殺畜為輕,但種因得果、業力相隨。”
“師姐,你終究不懂何謂.”藍衫少年面露惋惜之色:
“我寧殺彼,墮那落迦。”
話落,師妃暄身軀一顫,嘴角溢出一絲血跡,面色突然變的無比蒼白。
“為度含生而受三途苦,唯大悲者能之。”
藍衫少年轉身離去之際,徒留一句清淡之語:
“子陵,你師伯心脈已斷,送去城外南郊,讓凈念禪宗的了空大師為她續一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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