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不易的這番話,引來諸脈首座狐疑的目光。
猜測道玄真人作為青云掌門,該不會是見大竹峰一脈幾百年以來,始終后繼無人,這才把一塊被塵土包裹的璞玉送到田不易門下。
道玄真人自然察知周圍的異樣眼光,但確實有口難言,他若真的有所發現,怎會將一個堪比青葉祖師復生的絕代天才,送給愈發不濟的大竹峰。
誰不知道田不易是一個根本不會教徒的存在,將如此天才交于他,那就是明珠暗投。
諸脈首座也忍不住的想,若是將黃衫少年收于門下,他豈止玉清境九層,怕是早就突破到上清境。
隔日。
偌大云海廣場,只有一方擂臺,眾人目不轉睛的望向高臺上的兩人。
齊昊苦笑一聲:
“張師弟,七脈會武這段時間,我方才覺得此前在大竹峰所說的話,或多或少有一些自夸自大。”
“驚羽的天資,本就當得起奇才二字。”黃衫少年微笑道:
“至于我的話,想來冥冥之中擁有所謂的天命,正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他語氣悠然:
“運是龍骨,勤是魚鱗,無運之勤,一生只能作嫁衣,休想魚躍龍門,然時運一到,庸才也能乘風起,大運未至,天才終成墊腳石。”
“在我看來,勤能改命,本就是天道最狠的謊言。”
“而我大抵就是那個擁有時運的庸才,以致于一朝躍龍門,獲得許多人眼里難以想象的成就。”
“張師弟未免太過自貶自低,也太頹喪了一些。”齊昊擲地有聲的道:
“我便認為天道酬勤,苦心人,天不負!”
“齊師兄,其實在老天爺眼里,勤快和驢拉磨無甚分別,世上最怕的就是自欺欺人,只因勤是驢叫,運是虎嘯,你聽驢叫三十年,不如聽虎嘯三個呼吸。”
黃衫少年搖了搖頭,意味深長的道:
“你以為的拼命,不過是天時的囚徒,世俗寒窗苦讀三十載,不及仙人一場夢,這便是火侯未至,丹爐必炸,機緣若到,頑石成精。”
“就說深山老僧掃落葉,掃到袈裟破也不見佛,市井屠夫偶得道,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
“是以你深夜里的勤練不綴,是往命盤里釘困龍釘,你透支心血的堅持,是在丹田里種荊棘。”
“望齊師兄莫把苦修當捷徑,須等東風再揚帆。”
他頓了頓,笑道:
“索性再送齊師兄一句話,蟻搬泰山終是空,鶴乘青云自然通,時運未到莫強求,天機一動,萬法皆從。”
齊昊祭出采北極萬載冰晶修煉而成的仙劍,道:
“多說無益,手下見真章吧,定讓張師弟見識我近百年的苦修不是虛妄。”
黃衫少年抬手示意:
“請!”
“你不用仙劍?”齊昊疑聲道。
“我實則不喜用什么仙劍,較為喜歡空手對敵。”莊不染淡笑:
“齊師兄,不用顧忌和留手,盡管攻來。”
齊昊掐法訣之際,身前寒冰仙劍大放銀白之光,如箭矢一般激射而出。
然后就出現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只見黃衫少年竟用血肉之軀,伸出兩根手指一夾,便夾住陰寒凜冽的寒冰仙劍。
旋即,他輕聲道:
“齊師兄,你終歸還是不明白,何謂龍困淺灘非鱗軟,虎落平陽非爪鈍。”
話落,厚重云海之中,竟顯化折射之光,幾乎一瞬間,一股寒潮猛地落下,云海廣場大多數人身軀顫栗,凍得瑟瑟發抖。
蒼松道人幽幽一嘆:
“好一個得到時運的庸才,竟將我青云四式真法劍訣之一的《天冰墜地真決》,化作一門起心動念就能施展而出的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