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盡管耶穌會士沒有功名官身,可他們依然擁有豐富的知識和文化,有些人甚至堪稱滿腹經綸,自是稱得上是“洋儒”的。
而那幫子洋夷野商則是比普通的華商還要市儈和卑微的小人。除了談論黃白之事的瑣碎細節外,他們的嘴里便再也蹦不出別的詞兒了。
徐光啟曾聽耶穌會士說過,這些洋商在商業交易中往往只看重利益,缺乏誠信和道德的底線。在面對沒有強大軍力的南洋諸藩時,他們簡直和海盜沒什么兩樣。強買強賣、殺人越貨、虜人為奴,只要能“降本增收”,他們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
“你多帶幾個機靈的下人去門口候著。不要讓宮里來的貴客自己敲門。”徐光啟對徐簡下令道。
“是。”徐簡躬身領命,轉頭便去招呼府里的下人。
接近申時五刻的時候,宮里的貴客到了。讓徐簡感到驚訝的是,貴客們竟然是走路來的。
“請進。我家老爺已經恭候多時了。”徐簡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
來人他一個也不認識,但徐簡光看衣服的面料就能知道,那個走在中間面有疲態的中年男人才是這一行四人的中地位高的人。
進門后,身著粗布衣服的精瘦老頭率先開口,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對徐簡說道:“去把徐光啟叫出來吧。”
徐簡聽這太監直呼主人的姓名很是不快。但徐光啟提前打過招呼:無論來人說什么話,提什么要求,都不要反對,照做就是。
“老爺,宮里的貴客到了。”徐簡來到書房,通報道。
“來了幾個?”徐光啟放下書冊。
“四個。兩個老的,一個壯的,此外還有一個少年。”徐簡回答道。
“少年?”徐光啟有些疑惑:王安這個歲數了還收干兒子?
徐光啟一面胡思亂想,一面調整臉上的表情,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既親切又從容。可他剛走到院內,看見那個正對的木質擺件品頭論足的“少年”時,他的養氣功夫一下子就破了。
皇長子來了,那么徐光啟四處張望,很快就看見了坐在椅子上歇氣的“中年儒生”。
他快步上前,行五拜三叩首大禮:“臣徐光啟叩見吾皇萬歲!陛下御臨,臣未能遠迎,請陛下恕罪。”
這句話就跟上表第一頁的問安一樣,屬于沒什么意義的標準格式。就算徐光啟到皇宮門口迎接,然后親自將皇上帶進家門,第一句話也得是“未能遠迎”。
“朕恕你無罪。”朱常洛也配合著一板一眼地走完這個“上下尊卑”的流程。
還沒完。徐光啟還得向朱由校行拜見的親王的四拜禮。“臣徐光啟拜見大殿下。”
“徐少詹請起。”朱由校沒有稱徐光啟為“禮部”,而是稱其為“少詹”,這不是貶低,而是在委婉地表達親近。
等徐光啟起身后,朱由校又向徐光啟行了一個弟子拜見師傅的禮儀,在行動上呼應了“少詹”之稱。
“圣上今日屈尊御臨寒舍,臣不甚惶恐之至。”徐光啟心下疑惑,直問道:“今日之事何須勞煩皇上移駕?”
“今天的事情只是順便。”朱常洛解釋道:“朕久居深宮,可以說活了多少年,就在宮里困了多少年,連皇城之外的‘首善之地’都未曾見過。”
“久居井底而望天,又何得善治天下?”朱常洛心想:等完成對內廷及軍隊的整肅,我還要學秦始皇巡行全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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