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那時候。”張言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唐衷把聲音又壓低了些。“我沒見過張詩芮,你今天去張府,覺得她怎么樣?”
張言上想都沒想就給出了答案。“說話有理有節,一看就知道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你個榆木腦袋。我問的是她的長相。”唐衷把話說得明白了些。
張言上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形容詞,憋了半天只說了兩個詞:“挺俊,挺周正的。”
“就是這么回事兒。我猜,她多半是入了主子爺法眼了。”別看唐衷在公事上四平八穩、滴水不漏,但他私底下其實碎嘴得很。“你想,黃菜啊,這是連本監的祖宗們也只能偶爾嘗個鮮東西,主子爺一賞就是二十斤。我覺得意思很明顯了。”
唐衷砸吧砸吧嘴兒,就像是在品味什么佳肴似的。“但張詩芮是誰啊?張顯庸的女兒。張顯庸又是個開雞眼不開人眼的蠢東西。還比著萬歷朝老皇歷敷衍主子爺。”
“就像干爹說的那樣,這事兒還真是麻煩麻煩。”張言上面露難色。“那咱是往上報還是不往上報啊?”
“報呀。說不定主子爺正等著呢。”唐衷完全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想岔劈了:主子爺作勢敲打張顯庸,張詩芮進宮為張顯庸婉轉求情,到時候順勢就
唐衷腦子里將不可言說的事情風暴了一番,好一會兒他才滿意地點點頭。
唐衷起身回到案前,又恢復了四平八穩的樣子。“這事兒咱父子倆關在黑屋子里說說悄悄話就成了。保險起見,咱還是得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把銀票給我。”
張言上乖巧地將銀票遞到唐衷手上,唐衷接過后,把銀票放進一個特制的箱子里。稍后他又打開另一個箱子,從里邊拿出一根二十兩的銀條。“咱就走正規的流程,把這銀子的事兒原原本本地給記上去,等魏祖宗來掌總的時候自會知道這事兒,到時候他老人家報或不報就跟咱沒關系了。”
“不愧是干爹!”張言上由衷地贊嘆道。“真是滴水不漏!”
“二十兩銀子收好。”唐衷將銀條扔給張言上。
張言上穩穩地接住銀條,又將它放到唐衷的案前。“干爹,兒子第一次領差,這銀子就孝敬給您了。”
“拿走,我要收了就只剩二兩了。”唐衷擺手說。
“這可是兒子給爹的孝敬,也要走流程嗎?”張言上不解。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是廉材房的理財少監,還能帶頭違反主子爺定的規矩啊。就連魏朝魏祖宗都主動把這些年收的孝敬繳了,更別說我。”唐衷說道。“干爹現在每年拿著八百兩銀子的俸呢,你覺得這錢是從哪里來的?”
“兒子知道了。”張言上把銀條揣進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