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陸文昭背后的汗毛頓時就立起來了。他轉過身,尷尬地笑了幾聲。“我回來了。”
“夫君,我是錦衣衛的女兒呢。這點動靜還是聽得見的。”海柔仍舊笑著,但陸文昭卻從這甜美的笑容里看出了些危險的意味。
“我還有點事兒。要再出去一趟,晚上就不用等我吃飯了。”陸文昭試圖蒙混過關。
“夫君是準備去黃華坊吃酒吧?”海柔走到陸文昭面前幫他理了理皺著的領子。“笨手笨腳的,換個衣服都弄不利索。”
“我”陸文昭呆住了。他愣了半天,最后才用反問的語氣承認說:“你是怎么知道的?”
“除了去黃華坊本司胡同吃教坊司的花酒,還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特地換官服穿常服的?”海柔一記粉拳錘到他的胸口上。“聽我娘說,爹爹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現在倒是不避人了,每次去都是大搖大擺的。說不定夫君還能和他同桌聽曲兒呢。”
“岳父泰山他老人家有這興趣?”陸文昭沒想到,那個成天板著臉裝學究的老古董也會去教坊司轄下的官辦青樓喝花酒。
“不然夫君以為海家的姬妾都是從哪里來的。”海柔嘆了一口氣。“夫君現在是百戶了,納一兩個妾也是該的。我要蠻不講理地攔著,別人還得背后戳我的脊梁骨,說我是妒婦呢。”海柔倒是從容的很,因為婚姻從來都不是兩個人事情,而是兩家人的事情。憑著娘家的勢力和父親的地位,無論陸文昭納多少個妾,她嫡妻的地位都是無法被動搖分毫的。“夫君,我就提醒你一件事情。要找也得找干凈的,別稀里糊涂地幫別人養兒子。”
“你想哪里去了。”陸文昭攤開手,投降般地說道:“我實話實說了。沈煉你認知吧?”
“知道,沈小旗是夫君在遼東的救命恩人。”海柔點點頭。
“他看上了暖香閣里的一個清倌兒。想要給她贖身,但手上的錢又不夠。我就想著幫他一個小忙。”陸文昭撩開衣角亮出自己的腰牌。“我想錦衣衛應該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這樣啊。”海柔撇撇嘴。
“你還別不信。我兜里有多少錢你還不知道嗎?”陸文昭往前走了一步輕輕地抱住海柔纖細的腰肢。
“誰知道你藏沒藏私房錢。”海柔紅著臉輕哼一聲,算是默認了陸文昭的說法。
內廷派人到張府送米糧的那日,盧劍星和沈煉去了錦衣衛的案牘庫。錦衣衛存留的資料顯示,周妙彤的父親周延慶是南直隸常州府人,于萬歷三十八年中進士,與三年后連中兩元的周延儒是同宗族人。而目前任翰林院修撰的周狀元是公開的東林黨人。
“田同知準備對東林黨人下手了。咱們要不要去摻和一手?”陸文昭剛一拉開家門,就聽見了沈煉的聲音。
“想撈點油水?”盧劍星往手上哈了兩口熱氣。
“我這不是缺錢嗎。”沈煉抖抖背,銀塊在背囊里交碰發出貪財的聲音。“聽說東林黨人都挺有錢的。”
“當官兒的哪個沒錢。”盧劍星合攏兩手猛搓幾下。
“還真不是都有錢。大多數京官兒其實挺窮的。”陸文昭插話進來。“咱錦衣衛走內廷開餉,從來沒短過,但外廷倒是經常欠俸。”
“大人說的是。”盧劍星點點頭,為了附和陸文昭,他特意說:“聽說崔提督倒大霉,就是因為動了圣上恩撥給下面的補俸銀子,才犯了眾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