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禮部右侍郎在本部衙門被錦衣衛當堂捉拿,徐光啟哪里還有心思辦什么公務。
“快!備轎!”他大喊道。
“部堂大人,去哪里?”禮部的轎夫素質很高,須臾間便完成了準備。
“去東安門。快!”徐光啟躬身入轎。
禮部的轎子在東安門口停下。轎子還沒停穩,徐光啟便火急火燎地自己撩簾出來,他三步并作兩步,幾乎是跑著進了皇城。
徐光啟的身體素質很好,他從東安門開跑,一路奔了差不多兩里來到內閣值房,氣息仍舊是四平八穩。徐光啟推開值房的大門,冷風立刻就灌了進去。
寒意侵襲,驚得內閣六員不約而同地抬起頭。
“子先?”離門最近的韓爌率先看清徐光啟臉上從未有過的焦急神色,立刻就意識到有什么不好的大事兒發生了。他開口問道:“出什么事兒了嗎?”
徐光啟只朝韓爌拱手,然后快步走到主位前,對文官領袖、內閣首輔方從哲說道:“首輔大人,錦衣衛駕帖拿人,在禮部正堂抓了孫侍郎!”
“錦衣衛抓了孫侍郎?”方從哲抬起頭,滿臉震驚。
不過,方從哲臉上的神色完全是偽裝出來的。他對此早有預料。冬月十一朝會上皇上和言官們的對峙本身,就是這次抓捕的預兆。
“您是首輔,我是堂官,咱們不能不聞不問。”徐光啟并不喜歡孫如游,但這時候他得站出來。
“錦衣衛為什么抓人。理由是什么?”方從哲沒接茬,而是另外問道。
“內閣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嗎?”徐光啟疑惑道。
“內閣怎么會知道錦衣衛的行動。”方從哲搖頭,臉上仍舊掛著茫然的神色。
“刑科沒跟內閣通氣嗎?”
“沒有。”方從哲搖搖頭,然后喊道:“來人!”
“首輔大人有何吩咐?”內閣值房也配了不少差役。
“去刑科,請傅都給事中。”方從哲理所應當地說道:“子先、諸位。咱們還是搞清楚發生了什么再從長計議吧。”
“首輔大人所言極是!”沈趕忙附和道。為東林黨人出頭,這不是開玩笑嗎?
在傅櫆尚未趕到的時候,更多的消息先他一步進了內閣值房。
不只是禮部,大理寺、都察院、吏科、戶科、禮科、翰林院都有人被抓了。
“劉閣老,事情還是鬧大了呀。你沒勸住嗎?”沈一臉嚴肅,但眼角還是有幾分藏不住的諷意溢了出來。
雖然六員及九卿的聯名疏呈上去,皇上只召見了方從哲和劉一燝兩人,但名單及敲打的事情當日便在兩派的核心圈子里流傳了開來。
“哼。”劉一燝沒有接話,只冷哼一聲。
他帶著皇上給的“垃圾”回去之后,立刻就此事給包括趙南星和鄒元標在內的東林黨高層去了信。勸說他們偃旗息鼓,切勿再和皇上唱反調了。不過正如劉一燝所預料的那樣,這些精神領袖并未規勸手下的言官。
其實劉一燝也沒有真的打算用一兩封信便制止這些固執己見的人的“清流”。他只是為了盡到應盡的義務而已。再是想要趕走頑固派,也不能讓自己落下個知情不報、居心叵測的壞名聲。
“季晦。勸什么?”徐光啟雖被外人看做東林黨人,但自從他在遼東問題上和趙南星大吵一架之后,徐光啟就再沒有收到過請他參會的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