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曹化淳趕忙截斷王承恩的話頭,拉著他來到駱思恭的面前,介紹道:“這位是錦衣衛掌衛事駱思恭,駱大人。”
“見過駱大人。”王承恩很有禮貌地向這個爺爺輩兒的老大人行禮。
“想必您就是外稽廠衛的內廷新秀王承恩,王少監了吧。”如果憑著如此對話,駱思恭還不能推測出這小孩兒是誰,那他這幾十年的錦衣衛就算是白干了。
“蒙圣上錯愛而已。”謙辭之后王承恩便不再多言。
一時間,監視者與被監視者以及暫時不被信任的旁觀者齊聚一堂,偏殿也就陷入了莫名而又令人尷尬的沉默中。直到兩刻鐘后,王安推門進來。
“駱思恭和王承恩一起來。”從進來到出去,王安完全沒有要搭理三個傳教士的意思。
“會長,這.”湯若望露出疑惑的神色。
“也不是壞事,至少沒叫咱們離開。”龍華民倒是很悠然地拿起一塊點心送進嘴里。
“臣駱思恭叩見吾皇萬歲!”
“奴婢王承恩叩見吾皇萬歲!”
朱常洛沒有讓任何一個人起來,就直接開口問道:“王承恩,北鎮撫司那邊兒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承恩先是側過頭瞥了駱思恭一眼才開口說話:“回主子的話。仵作驗過后,發現鄒大人的死因確如田爾耕所言,是自殺。致命傷在脖子上,因為上了炭,所以流了一地的鮮血只是凝固,而沒有結冰。據此,仵作推斷,死亡的時間應該是昨夜子時。”
“自殺”朱常洛追問道:“為什么?”
“不知道。”王承恩搖搖頭,猜測道:“大概是因為刑訊過重鄒大人無法承受,為了掩護同黨故而選擇自盡。”
“就是什么都沒招,白審了”朱常洛輕捶桌面。“錦衣衛給他上了什么刑?”
“許顯純說,他考慮到鄒大人年歲過大,故而沒用傷筋動骨的刑。”說著,王承恩縮了縮腳趾:“鄒大人十個腳趾的指甲全沒了。另外,許顯純還在上面還灑了精鹽。”
“拔甲撒鹽.鉆心之痛啊。”朱常洛嘆氣。“魏忠賢呢,他去哪兒了?”
“魏廠督在北鎮撫司鎮場子,并收殮鄒大人的遺體。”王承恩補充道:“我留了幾個直屬的執行在那兒協助他。”
“嗯。”朱常洛沒什么要問的了:“你下去備案吧。”
“奴婢遵旨。”
“對了,寫個清楚的條子遞到內閣去。”
王承恩走后,朱常洛轉頭對駱思恭布置了一個聽起來很難完成的任務:“鄒元標是有骨氣的純臣,但朕不管。無論鄒元標有罪沒罪,你下去之后想盡一切辦法把東林黨串謀逼宮的事情坐實,而且一定要把鄒元標扯進去!另外,不要再死人了。”
“臣,遵旨!”駱思恭瞳孔劇震,叩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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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
“宮里來人通知,說鄒爾瞻死了。”方從哲的案頭上擺著司禮監遞來的六葉折。
“鎮撫司干的?”沈一驚,皺眉問道。
“說是自盡。”方從哲搖搖頭。
“是宮里指使的嗎?”韓爌忍不住把話問得更明白了些。
“別瞎猜。是自盡。”方從哲把六葉折放到桌子的邊緣。“自己看吧。”
坐得離方從哲最近的葉向高率先走過去拿起六葉折。“上面說,鄒爾瞻包著棉被敲碎粥碗,然后用碎片割開了自己的脖子。”葉向高有一目十行的本事,很快就看完了上面的內容。